“你……”媛儿一激动,脖子抵住了刀锋,火辣地疼,咬牙,“你太不了解哥哥了,你以为他是个情长的人么,那你就错了,哼……”
“是吗?”太后的眸子一亮,“那我们就试试看!”
朱红大门打开的瞬间,炭火摇曳,狂猛的北风带着雪花沫子,迅速扫向了太后和媛儿的脸面,柔柔地冷冽迅速钻进了媛儿脸上细腻的毛孔之中,带来一阵下意识的瑟缩。
“恭请太后金安!”
声音齐齐却无一人下跪行礼。
太后嘴角带着嘲笑,“这算什么,哀家再怎么着也是几位王爷的母亲,先皇的御妃,当今圣上都要喊上哀家一声祖母,你们一个个都目无遵纪了么?啊……”厉呵出声的刹那,让众人甚是一怔,太后毕竟是太后,容仪气度自然卓越,只是……
“臣等尊请的太后,贤德卓著,宽容待人,深得先帝信赖,亦受百臣尊崇,而非*乱谋逆之人。”
“尔等口口声声道哀家*乱谋逆,栽赃到哀家头上,不管是谁都罪该万死,倒是不怕哀家将你们全都杀了?!”
“臣等一心为国,请太后自行宫规裁定。”
“哼,啊哈哈哈……真是笑话,想要哀家自裁,你们还不够格!”太后大笑,手上却是丝毫没有松懈,匕首紧紧地贴着媛儿血红地脖子,那肌肤表面已然被寒冷冻成了苍白,肌肤耸立,媛儿眼神不屈,丝毫不带恐惧。
“喂,你现在是插翅难飞了,还不放了我?”媛儿试着扭动挣扎,眼锋却是扫到了一侧的衣角,媛儿心里笑开了起来。
“丫头,激怒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太后眸子一冷。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媛儿微微转过的脸上带上了胜利的笑容,“哥……”
“什么?!”太后一怔,转头的瞬间,黑影罩住了她的视线,手腕猛地一阵疼痛,骨头几乎错位,匕首哐啷落地。
“媛儿……”睖一把拉过媛儿,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中,单手抱住媛儿,睖动作迅速地接住了太后的一招,转眼间,实力悬殊便出现在太后与睖之间。太后自知不济,不能持久,转了个虚招身子退后猛着跳开。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开么?”媛儿接过睖递过来的帕子捂住了伤口,“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而且你现在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想逃,简直就是在做梦!”
“是吗?”一个猖狂的女声应声响起,“那么我手上的这个女人算不算是个最好的筹码呢?”
“嫂子?!”媛儿惊住,“怎么会?”
“姑姑,我来迟了。”瑶琴说道。
“你来得正好。也给哀家带来了最有用的人。”太后吐了口血沫子,嘴角的血珠子被帕子吸附,苍白的脸在瞬间便带上了得意之色,“想那傲再厉害,也不会想到,哀家还有这一招!”
“姑姑果然神算。”瑶琴说道,面色一沉,猛地推了凤儿一把,“还不快走,小心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我要了你的命!”
凤儿冷冷地在心里恨恨呸了口,丝毫不受威胁,表情清淡,“你以为我是谁,我如果可以决定你们的生死,那我就不会轻易落到你们的手上了。”
“哼,不管你是谁,只要是傲在意的人,我都不会让她好过!走,快走……你们给我退下去,你,就是你,给我退下去,要不然我要了她的命。”瑶琴愤愤地指着睖,“还不给我退下去?!”瑶琴左手青筋暴露的瞬间,凤儿的脸上一阵疼痛的抽搐。瑶琴乘机威胁道,“你们就给我好好呆在那里不许动,否则……要是我的手不小心就这么一抖,在她的脖子上戳了个窟窿,可就不好了。”晃亮的簪子在凤儿白皙的脖颈上比划着,锋利的尖端带着令人战栗的温度抵住了那清晰可见的血脉大管。
“你,你要是敢让小嫂子受一点伤,哥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的……”媛儿愤恨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瑶琴,“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有你好受的。”
“说吧,说吧,你们越是激动,说明她越是重要,这对于我而言,无疑是在证实我手中的女人是一块有价值的肋骨,呵呵……”
“可恶!”媛儿就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
“不要冲动!”睖一把抓住了媛儿的手腕,“相信爷!”
媛儿直直地看了睖一眼,在他的眼睛里她似乎找到了胸有成竹的感觉,难道这一切仍然在哥哥的算计之中?那哥哥真是太恐怖了!
“听话,不要多想,她们再厉害,也斗不过爷的。”睖的话给了媛儿一颗定心丸。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哥。”媛儿咬住了下唇,她这一生决不允许那个害死自己父亲的恶毒女人活着,不能为父报仇,那将是对她这辈子能够活着地嘲笑和讽刺。
“听话,你累了,需要休息。”睖的手缓缓拂过媛儿脖颈间的伤口,这笔帐,睖的眸子一沉,他会死死地记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可是……”媛儿知道自己不能拒绝睖此刻的要求。
“听话,这里交给我和爷了,相信我!”睖的眸子很深,深到媛儿不得不放弃心中的不安和忧虑,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都能够让自己安心,媛儿的心在瞬间有了别于天地的温度,阴寒的脸在他的眸子中融化,睖似乎感受到了媛儿的放松,手缓缓在她的肩头拂过,“去吧,接下来的事太残酷了,不适合你看到听到。”
“什么事?”媛儿脸色一怔,却在睖那沉郁的眸子中得到了答案,那就是无可奉告。
“带公主下去。”睖给了媛儿一个背影,这一次,他阴暗的眸子带着一身的冰寒,不容任何人抗拒,让媛儿有了一丝错觉,那就是这个时候的睖真的很像哥哥,那个让人压抑让人敬而远之让人恐惧震慑的哥哥,她有些眨眼,松乏了有些疲惫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的依旧是睖那让人安心的背影和让她温暖的实在。
“公主,请随奴才来。”德安适时的出现在了媛儿的身侧。
媛儿看了德安一眼,脚下却顿住了,回头看了睖一眼,她居然笑了,“走吧,德安!”
“好的,公主随小的来。”德安心情也是一轻,脸上带笑,“公主辛苦了,奴才已经为您寻了最好的太医,备上了最好的药,保证三天之后,您的脖子上不留下一点的痕迹,不然奴才就算是不被睖大爷的眼睛杀死也会被阴着脸的爷给折磨死。”
“你就逗吧!”媛儿咯咯一笑,随即跟着德安走远。身后重重人影遮住了媛儿所有的视线,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头,这样的情势——媛儿笑得更开了,应该不会出意外了吧,更何况,她什么人不能惹,偏偏惹了哥哥的心头肉,这番如果她能侥幸活下来的话那将是最痛苦的事情,希望她能够聪明地选择自我了结,至少不会受到痛苦和折磨。
“让傲出来!”瑶琴仗着手上的人质对阴暗着连的睖呵斥道。
睖眸子一沉,“就凭你?”
“你……”瑶琴有些气噎,转而一脸的铁定,气焰不减,“再加上我手上的人。”
面色不动,睖眼神却是深暗起来。空气流动,转流过睖的身侧,让缓缓下落的雪花飘动起了上扬的弧度,慢慢地打转并落在睖的脚边,却丝毫没有出现在傲张扬沉郁的身上,黑色的披风在他的脚后拖出了长长的痕迹,沉沉。轻微的脚印被披风扫过,可以没过脚背的雪在带上厚厚沉寂,却丝毫没有留下傲阴寒的脚印。冷风扫过傲的发,发丝带着冰凉的温度缓缓张扬,发端却似那针尖般直硬,脸色如常的他,让人在震慑于他的气势的同时,居然无法触及他眸子深处和内心埋藏的隐怒,那愤恨就紧紧地贴在火山口的边缘感受着中心地带的暴动,只要引爆,那将炸出怎办得血红。
许是心虚,也许是恐惧于别人看不见而瑶琴却能看见的傲的发,似乎正带着愤怒的因子,噼里啪啦炸着火花,使得傲的每一步靠近,都让瑶琴深受压抑的腿变得僵硬和沉重,几乎无法提起和移动。
“放开她!”傲的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动,却在瞬间就捕捉到了瑶琴震颤的心弦,狠狠得拉直了她耳中的听觉神经,死死得在上面打击,仿佛每一个字带来的震动都能让她紧绷的神经断裂。
“不,不……”瑶琴瑟缩的嘴唇做着奋力的反抗。
“放开她!”声音低沉三度,传递到瑶琴的耳朵里却可以冻结她所有的神经和肌肉,尤其是在她抬头嘴上傲那近距离的眸子的时候,她心里所有叫嚣着的不服输不认命的声音仅在瞬间变熄灭了,心里荒芜一片的时候,唯有一丝倔强还在做支撑着她与他反抗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瑶琴内心的挣扎,太后看不过去了,凭借着上好的移步轻功在瞬间便席卷了瑶琴身边的空气,毫不留情的力道充斥了瑶琴的腰身,太后的声音冰冷,“交给我!”
手被狠狠扭过的瑶琴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眼前漆黑的袍子和靴子历历在目更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上,视线顺着那笔直力道十足的腿上爬,瑶琴将傲那将冷漠的脸纳入眼底,心里一凉,原来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无法让他记住自己,哪怕让他恨自己!
靴子带着乌金的亮度缓缓跨过了瑶琴蜷缩的拳头和隐颤的身子,那一刻,瑶琴的心滴落了,成了一滩水,再也积聚不起来,自己于他什么都不是,自己究竟是在争些什么?
“生命跟前,你不过是一条狗。”傲冷冷的声音在瑶琴的耳边炸开了花,“利益之下无父子,何况是姑侄?”
瑶琴的身子愣愣地一怔,僵硬的眼神盯在了傲的背影上,就在她被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拖下去的时候,她居然笑开了,声音带着凄苦的味道,弥漫了所有的空气,融化了所有的雪花,她的心却似乎得到了满足,一向被视为空气的她在生命的尽头居然得到了他唯一的一句关心的话,如果他能够早点对她说这句话,她一定会死死地跟着他,绝不会在痛苦的挣扎中随着跟着太后这个姑姑做着违背自己真心的事情,她真的想让他死么?不,她怎么会真的想让他死,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他接受自己,但是她做错了,一辈子都无法改变,也没有机会给她改过了。
“成郡王、禄郡王、荥郡王……还要儿子一个给数下去么?”
“你都将我们瑶家给一锅子端了,哀家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后的眸子一狠,“哪怕你今天将我们瑶家斩尽杀绝,只要我们瑶家还留下一根血脉,哪怕只是一个女人,都会将你们龙王朝颠覆。”
“一根血脉?”傲冷哼,眸子一亮,刺得太后的眸子一眯。
“你笑什么?”太后口气生硬。
“哼,那就给你看看你的‘一根血脉’!”傲的眸子带着深深的讥诮。
“带上来!”接到指令的睖一声令下,不过八个月大却穿着龙袍的皇上被抱了上来。
“这是什么意思?”太后眸子一张,手上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唯有从始至终都恍若失去了灵魂的凤儿身子深深地一顿,失去光彩的眸子在瞬间变变得明亮了起来。傲的心头深深地一缩,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她带来了深深的伤痛,以致于从自己出现到现在她的脸她的眼都没有一丝波动,宛若行尸走肉般,任由瑶琴和太后控制。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身上的貂皮厚衣在裹在被救活的老嬷嬷的身上就没有脱下来过,所以明显穿得过于单薄的凤儿,双唇在冻僵之中,开始了僵硬地活动,干裂的嘴唇摩挲之后产生的声音却是这般的脆弱,“给我我的孩子,把孩子给我……”
嘶声竭力的声音让凤儿失去了思考更没有了冷静,身子奋力挣扎的瞬间,簪子的冰凉沿着肌肤若有似无的温度笔直深入,血珠子不受控制地涌出。
不光是太后,就是傲就有一瞬间的心跳失衡。反应过来的太后,立马点了凤儿的穴道,凤儿的身子随之一僵,睁大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眨动的能力,所有的反抗和挣扎还有那疯狂的举动都被封锁在了凤儿不清醒的头脑之中,唯有那湿润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充水再充水,眼眶拦不住山洪的爆发,泪水顺着冰凉的眼角和脸颊一颗颗地滴落的瞬间,晶莹的表面印上了雪花的模子。
傲的眉头一沉,心脏被狠狠地捏住了,只是傲是冷心之人他能常人之不能忍,瞬间的失态被冰凉的表情掩盖,顺手接过小小的皇帝,傲的动作说不上轻柔,甚至可以说是用力的,这让凤儿的泪水溢出得更多了。
“你想干什么?”太后皱起了眉头,心头却不如脸色轻松。
傲没有忽略太后那隐藏不住的表情,手下却是毫不留情地掀开了孩子身上的衣服,稚嫩的肌肤在冰凉的冷风中收缩出了一片冻红,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凤儿,钻心的疼痛在她的眼中和心中疯狂滋长,对傲的痛恨也在不停地蔓延中,几乎淹没了所有的泪水。
不同于凤儿的心痛,太后的表情却是煞是好看。
那明显的胎记,别人不认识,她怎么会不认识,是她亲手烙上去的,只有她们瑶家的人才有,脑中恍若电光闪过,所有的思绪经不住反复琢磨,一场空的感觉却是迅速涌进了太后的脑子,脸色白若地上的厚雪的她,嘴唇苍白一片,“你想怎么样?”
她根本就不知道傲是在什么时候将孩子掉了包?难道是冒充自己女儿玉儿的媛儿干的?还是冒充刘总管天天呆在自己身边的德安所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的利处。
“一命换一命。”傲挑眉,“用他换她,你,没有选择!”
“是吗?”太后眼神一狠,“反正他也活不长了,哀家才不会为了一个将死的孩子丢掉自己手上可以博得活下去机会的令牌。”
“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活下去?”
“有何不可?”太后眸中的精光一闪,手上却是瞬间解开了凤儿的穴道,并且用近乎残忍的语气在凤儿的耳边说道,“你的儿子,现在就要在你的眼前送命了,而要杀了他的人却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孩子的生父,你就好好看着吧,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他的手上死掉,看着那脆弱的脖子在他的手上咯嘣一声,软软地瘫掉,你会连一点孩子的哭声都听不到,也许会更惨,他可以来个……”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才不是我心心念念的男人,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他不配做父亲,我恨他,恨他,恨他狠心对我的儿子下毒,恨他无情地将我跟孩子分离,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