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过礼物打开一看,里面没有奇珍异宝,只一件最合适他的腰间佩饰,这是他的第十份礼物,感觉并不怎么好,因为十谓之逝,他之前拿走第九份礼物,再没有出现,是想让一切停留在九久之上,可是她准备了第十份。
她要出嫁了,嫁给梁家世子。
他在这之前,也有让夙家的人去萧家提亲,但是她拒绝了,她说,我想要一个能陪同共风雨的相公,哪怕闲步在街上游走也是好的,而他当时坐着轮椅,没办法实现她的愿望。
而他那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从轮椅里站起来,因为周围群狼环伺,他们都在等他露出狐狸尾巴,他只能装着,不仅仅是为自己。
如此,她想求的闲茶平生,他给不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出嫁。
想来想去,她嫁去梁家也挺好,那是大世家,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当时这么想。
而为了护送她最后一程,在她跟随着送亲队伍去梁家路上,他一直跟着。
那送亲队伍从晋城一直赶往寰城,她走了很多天,他也跟着很多天,她看不见他,他一直在暗处跟随,默默的,没有任何声响的护送,他就这样陪她走了一程又一程,两人一起行过山水,他用自己的方式向她告别。
路上发生过两次意外,一次是山匪打劫,他们想劫财,最后变成了劫走新娘,那些送亲队伍都被迷晕了,她也晕过去,被人带去匪窝中,匪贼想着要和新娘子成亲,她醒来不愿,挣扎着,还被打了,匪贼让她乖乖听话,否则打断腿,她吓得不敢再乱动,听之任之的,被绑到简陋的大堂上,对方要和她拜堂,她则颤抖的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打算在夫妻对拜的时候与人同归于尽。
不过,他出现了,他拿住了她的手,让她放开那锋利的簪子,小声安抚她,“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他打晕了匪窝里所有人,之所以不把所有人都杀了,是觉得留下还有用。
当时的萧敏珞望着望戴面具的黑衣人,认不出他是谁,一时也想不起这是自己进山采药时救过的人,当然,她也不会把他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公子联系在一起,虽然他们气息差不多,可世上的人千千万,性格还有相同的呢,若是气息相近也没什么奇怪,如此面对他,只觉得陌生,最终只能款款福礼,真诚的谢他救命之恩。
他不说话,转身送她下山,一路上牵着人,怕她摔倒了,最后甚至是将人抱起,让她别多想,这样走路快一些,送亲队伍的人在等着,等久了他们也不耐烦。
她也便听话的任由了,跟随着抱紧自己的人,她走过了一段崎岖的山路,她一直想看清他的样子,然而面具遮住了他的五官,只觉得这男人气势锋利,如那薄利的嘴唇,想说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可想想又觉得不合适,她一个要嫁进梁家的媳妇,怎可这般观察着别的男人?
想到这里,便转了目光,看向它出,他始终不说话,到了山脚下,把人放下后,指了指不远处道,“他们在那儿,你走过去就是了。”
她再度谢过帮自己大忙的人,想问如何称呼,他转身走了。
萧敏珞不好意思把人叫住,也便提了衣摆,艰难的走过去。
如宁如芯见到小姐回来,她们欢喜大喊,“小姐你没事吧,没事吧,可把我们吓死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二人检查了一遍,确认小姐无伤,便要扶着人新娘轿。
萧敏珞在上去前,她转头看向密林深处,她知道他在那儿,别人看不见,只有她知道他在那儿。
萧敏珞望了很久,如芯如宁扶着小姐,问她怎么了?萧敏珞不敢说实话。
接着继续往前走,又遇山路崩塌,死伤好几个,她坐的新娘轿也被打翻滚下山坡,还以为要死了,没想到又被救,醒来是在河岸边,她靠着石头坐着,背后还放着一件外袍垫着。
她起身四处看了看,找不到人,但认得这是那男子的衣服,这衣服金线勾勒,取着十二章纹的精髓,纹图烙在了衣服上斑斓出彩,他穿在身上别有英采,是濯濯出尘,耀耀绝彩。
她想知道他是谁,然而问他他不答。
他去远处打了一竹筒水,竹筒是刚切下来,水装在里面,喝着有青竹的味道。
她看着气质冷峻的男人说谢谢,他站在旁边望着流水汤汤沉默。
她默然好久问,“你救了我,其他人呢?”
他道,“他们在那边,有几个死了,很多人受了重伤,不过不要紧。”
他声音很冷,清冷,又低沉,想必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一定经历过不少事。
他伸手扶她起来,两个人走过河边,她脚疼,行走不便,他默然的将她打横抱起,就那样抱着人走过长长的河岸,一直到尽头,寻了处炊烟人家,他走过去敲门,道是我家小姐受了伤,可否借此住一晚上?
那时天色已晚,夕阳沉沉的垂下地平线,晚风吹拂着,她大红嫁衣还挡不住冷风。
农家是一位老婆婆在守着,见着穿红大衣的新娘子,再看看冷峻的男子,虽然戴着面具,不过看样子两个人很般配,老婆子活了一大把年纪,不说见过世上所有事,但有些是一眼通透的,她请人进门,帮着给烧开水。
萧敏珞的脚踝扭伤,落了一大块红肿,老婆婆去摘了现成的草药过来,道寻常人家,不像城里,出门就能买到准备好的药材。
萧敏珞谢过婆婆,她摘下凤冠,那凤冠摔坏了,沾了大把的泥土,衣服上也染了污泥,实在不该再穿着,婆婆拿出了几件还成样的衣服,让女子去换上,她端上准备好的饭菜,问着沉默坐着的公子,“心里伤着呢?”
戴面具的公子摇摇头,此刻坐在火堆旁,他冷峻的气势敛了七分,不像初看到的那般冷了,看着平和温儒许多。
萧敏珞换了衣服出来,她简单的束着发,整个人打扮简朴,虽是旧衣,可穿在她身上别有韵味,天生丽质的人,她穿什么都好看,哪怕是黯然无光的衣服,在她身上也能化出素雅轻尘的风韵来。
戴面具的公子看了好一会儿,他回过神,老婆婆已经帮忙把人扶过来,她道,“你脚上的伤,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不会落下病根。”
萧敏珞谢过老人家,她其实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