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敏珞跟随着相公进入北齐皇宫,这儿的皇宫富丽堂皇,北齐喜金色,宫中建筑,金碧辉煌,朱红柱,琉璃瓦,宫城墙,哪一道都是重重深苑锁清秋。
夙寒渊牵着身边的爱妻,转头问,“想什么?”
萧敏珞摇摇头,她想,相公,要是以后道路曲折,你后宫也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当如何啊?
一起到了后宫,进入中宫,顾影宣先去应付母后,他让夙寒渊帮着照看一下。
夙寒渊抬抬手,让人去吧,他当个保镖没问题。
萧敏珞陪同夜殊玄坐在中宫大殿上,偌大的宫殿,富丽奢华,身在其中总觉得恍惚,只因她未曾待在这般地方感受,而夜殊玄不同,她本就是公主,论高贵,这后宫嫔妃一个不敌她万分之一,就算是出身,她们也不能比,还有北齐皇宫,比月皇朝差些,要知道月皇朝曾统治瀚海,北齐曾经不过是一个封王小国,只后来权势化解,月皇朝分崩离析,形成了如今五国局面。
萧敏珞道,“你不担心吗?”
夜殊玄摇头,“我即便是个孕妇,杀得片甲不留仍旧手到擒来。”
“你确定吗?”
“那当然,怎么说也是个经历过背叛绝望的人,这点事算什么,顾影宣现在只需做两个选择,要我还是宫中嫔妃?”
“那要是,太后干涉呢?”
“那我就更不可能要这个男人了,大把年纪了还没有自主权,我跟着他图什么?图他器大活好?”
额?萧敏珞让人打住,端茶倒水给她喝,想说你也不要总这样大大咧咧的说话,没个边际,好歹也是个孩子的母亲了。
夜殊玄不觉得有什么,装可怜,她也能装,撒野她也能撒,打人骂架她一样不落,撒娇要人命她不学自通,有什么好怕的?
“你当时为什么要跑啊?”
萧敏珞问最紧要的问题,夜殊玄吃着果子,想了一下回答,“没想清楚吧,当时见他被下药,自己气恼,他又不记得我,我是扮作宫女在他身边侍奉的,他的下属都认得我,也帮我打了些掩护,他刚登基,不宜闹事,我也不想为难人,但是让我守着一个不记得我的人,我做不到,因此帮他解了毒,就走了。”
“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怀孕这种事,大夫曾经对我说,我这辈子再难有身孕,以前受过伤,伤在腹部,我也相信那回事了,但没想到这么一睡,还真有了,我都在想老天是不是在玩我?”
“得知怀孕后也想回来,可是很多人一直在追杀我,他们想知道我拿走的秘籍里写着什么,我当然不会告知。”
“也就这样,一个人一边逃一边保孩子,其间夙寒渊受伤被谢环香扔在我那儿,我们两个人互相讽刺着过日子,他也被人追杀,我也被人追杀,两个被追杀的人,凑在一块儿那就是天翻地覆啊,以致我想安静一会儿都不行。”
萧敏珞听着道歉,“对不起啊,寒渊的事,是因为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夜殊玄摆摆手,“你最好不要记着过去的事,那没什么用处,除非你不想要往后走路,如果不奢望前路,那就尽管回忆,陷入那无用的过往里悲苦郁结,可如果要向前,只能往前看。”
萧敏珞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开解自个儿。
夜殊玄道,“你说世上有什么事是跨不过去的,我当年被亲哥哥刺了一剑,我坚信他不会,我们至亲啊,血浓于水,他怎么下得了手,可结果呢,他不仅刺我一剑,还推了剑进去,怕我死得不够透似的,我疼,倒在地上,血流到我指尖,血慢慢冷了,眼泪也失去了温度,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想有机会真希望看到他和那个女人不得好死。”
“但我醒来后,想着其它事,一直没去理会那些无聊的人和事,我找到了夜轩煌,当时我还不想帮他,但他就是跟着我,他说不能你自己绝望了,就让我也跟着绝望吧,我有希望,分一半给你如何。”
“他志在天下,那是月皇朝的传承,他有那宏图霸业,我记着父皇的叮嘱,所以再度选择相信一个人。”
“你说我害怕吗,怕再被背叛?但还有其它选择吗?如果因为遇到这么点阻挠就轻易放弃,那父皇是不是信错认了,他没有要求我必须做到,他只是相信我这个女儿,而我因为自己受伤就不相信这人世了,那么父皇会不会很失望?”
“其实很多事都是这样,你要分个对错,说个公平,那根本就分不清楚,也说不明白。”
萧敏珞第一次听这人讲这么多心里话,这心里话实实在在,带着血,说白了也不过是你愿不愿意,选择成魔成佛,不过是在一瞬间。
“你爱顾影宣对吧?”萧敏珞转移了话题,说起轻松的事。
夜殊玄咀嚼着嘴里的水果,想了很久点头,“是,我爱他,利用过他我也不否认,但是如果我不是为了利用而靠近他,也就没有后来事了,我并不后悔当初那样做,我只是为了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没有伤害无辜的人,秘籍也不是北齐皇室所有,也是他们从别处得到,那么别人同样可以靠不正常手段夺走。”
“我是拿走了秘籍才意识到他动了真情,他与我一刀两断的时候,我心是疼的,他转身刹那,我落泪了,不过没多久,我擦干眼泪就回家了,我选择的是亲情,父皇与我慈爱,我想守住我的家,然而哥哥把我的梦打碎了,频临死亡那次,我最后想念的是顾影宣,我想他会不会记得我,有没有在往后的日子里,无意间想起一个为了得到某样东西而蓄意接近他的人。”
夜殊玄还记得第一次和顾影宣接吻的样子,那陌生的触碰,是电光火石,是五彩缤纷,她觉得新奇,又止不住心跳加速。
顾影宣那次还误以为她是男的,他道,“男的也没关系。”
夜殊玄气得把人踢开,她道,“你想要男的就去要男的,来祸害我一个女的做什么?”
顾影宣当即不顾一切的扑过去问,“真的吗?”他还上下其手要检查了,这男人流氓起来,那就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而她夜殊玄就毁在了这么一个人手上,她把心和身都给了顾影宣,她从未曾觉得这是损失,觉得得不偿失。
反而是一种豁出去的坦然,那种坦然是我没有对不起你,我付得起,你呢?
不过她不敢问他,想起那一刀两断的剑,想起他转身时候的决绝,她害怕,所以逃得远远的,怕再次被背叛被伤害甚至死不足惜。
她想活着,看一看日落,听一听雨,或者到清明时节时,带上一坛好酒,去给父皇母后斟上一杯,她会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这天下激流暗涌,我旁观着事不关己。
萧敏珞很佩服这样的女子,她很潇洒,拿得起放得下,也许恋恋不舍,但她不会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