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渊望着妻,望了好久,蓦然失笑问,“你在,吃醋?”
萧敏珞否认,“我不想被你家那些破事连累,夙寒渊,你看得出来我在伪装,是,我不会武功,但我会算计,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愿意嫁给你就是图你们夙家权势,夙家是开国功臣,在朝堂之上在百姓眼中是权臣,而我萧家不过是商人,搬不上台面,也扛不起别人一点点权势施压。”
“我不知道你为何愿意娶我,总该不是为了喜欢,说是美色,许是你在无意中见到我的真面目,所以并不担心娶一个丑女,而我本身是商人之女,若是娶来利用一二也没什么不妥,反正萧家对你来说毫无威胁,再者拿个貌美如花的来充填内院再合适不过。”
她说的是人话。
又坦诚又不怕小命不保。
夙寒渊听着都惊了,就没见过这么这么直的女子。
而萧敏珞无所谓,她豁出去般继续道,“但我明确告诉你,你若真打着利用我的算盘,我也不必装着,我只要拥有我该得,我要保萧家无恙,我嫁了你,其它人再不敢找萧家麻烦。”
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说完面对眼前人,等他下手。
是杀是剐是威胁,她都不怕。
然而夙寒渊沉默,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让人害怕。
萧敏珞心中忐忑,七上八下的止不住惶恐起来。
这个人其实她不了解,他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的人,做事随心所欲无所畏惧,他不受任何束缚。
而自己呢,说是无所畏惧不过是拿命在赌。
她是为了家人,她不停告诉自己,再深的渊海也不怕,决定投入那一刻就知道有可能粉身碎骨,她何足惧?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夙寒渊突然问,他语气冰冷,没有感情,萧敏珞震了一下回答,“怕,但我无可选择,嫁给别人也有害怕的事,既然都怕,我还有什么不可选?”
“所以并不是因为我?”夙寒渊问出最不想问的,他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或者是有哪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他其实看得出来,她不喜欢他,她要的是夙家的权势,与其说她嫁给他,不如说她嫁给了夙家的权势。
萧敏珞迟疑很久,想到那吻,想到才过去不久的拥抱和温柔,她迟疑了,想说好像不是,但想到上一世死不足惜,她坚强起来,告诉自己,你就是,你是为了权势,故而坦然承认,“是,我嫁给你是为你背后的权势,它能免我萧家血流成河,我有双亲,愿他们一生无虞,安享晚年;我有一弟,想他成家立业,为萧家延续香火。”
“那你呢,没想过你自己吗?”夙寒渊望着狠绝的女人,他发现自己不了解她,她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这么坦言相告?
是因为他给的错觉吗?他太客气了,他实在太顺着她了?
止不住捏着她的脸,捧起这张娇艳姝丽的脸,想把她看清,或者想把她虚伪的面目撕开。
萧敏珞不敢乱动,她知道逃不过,他若想杀她,她无处可逃,只道,“我选择你就是为我自己,我相信性情古怪的六公子并不在乎这点儿女情长,许是夙澜茵提醒了我,你不该是感情用事的人,你有你的大事,你做事滴水不漏,别人以为的不良于行都是假象,他们不知你武功高强,你来去如风。”
她赌,赌他能读懂自己这番话,说感情,对于他们来说感情这种东西太奢侈,各自都有所求,谈感情不就是在开玩笑吗?
夙寒渊心里不忿,他想的不是这样,他无法冷静面对这种锋利如刀的真相,他不想要这个答案。
怎么可以,她是他的妻,他要的女人,她要把他装在心里面的,他们该互相温暖不是吗?
恨不能自已的,他吻住激怒自己的人,他吻着她,似在撕咬,想把她咬碎了,就这样把人碾碎了揉进身体里好不好?
萧敏珞本能反抗,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她第一反应是推拒躲避挣扎,然而无法推开,他坚不可摧的胸膛,禁锢得她动弹不得,甚至发现这个人能燃烧她的灵魂,只是一个吻,他就能带着她一起焚毁。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不懂,默然的放弃挣扎,劝慰自己,你的赌注不就是这身体吗?现在装什么,既然嫁了,想要依傍,总得有些付出才是,不就是身体吗?他还不错,一点也不亏的,他想要,给着就是了。
如是想着,她豁出去般,抬起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回应着,陷入疯狂,他们互相伤害,报复,索取,看谁比谁更狠。
夙寒渊心中有怒,来不及去品味她的异常,急不可耐的把人推到床上,他覆身上去。
萧敏珞气息起伏,望着彻底被激怒的人,视死如归般等着。
夙寒渊俯视问,“你在赌?”
萧敏珞承认,“是,我养这身体二十年,保养容貌二十载,有用处,拿来买你夙家权势如何,够不够,你还有机会,觉得不满意大可一纸休去。”
她真敢说,说得不是一般难听。
夙寒渊握紧她单薄的双肩,狠狠地,用力的,想把她捏碎了,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而他要的就是她。
他要她,想要,从上一世想到这一世,他想告诉她,萧敏珞,我上一世向你求亲,你不答应,转头就和那梁岂彦结为连理,我看着自己的双腿,只能苦笑,我祝福你了,可你没把自己照顾好,你那么蠢,蠢得让人算计,折磨,杀害,你怎么可以这么蠢?我在乎的人,我想要的人如何能被这样对待?
你知道吗,我找到你的时候就想,不如把你锁在我身边如何,我想了各种办法,可是老天爷不给机会,她把你给我了,给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我那一刻想血洗,洗过方圆百里,想让那些幸灾乐祸机关算尽的人为你陪葬,可太迟了,这些换不回你,我只想要你,我只要你而已。
夙寒渊吻着失而复得的人,他想,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可好,你要的靠山大树,我给你,你用身体和下半生来换。
他咬过她细长的美颈,吻过那美丽为他张开的锁骨,想撕碎她华丽的衣裳,想看她盛放在自己眼底。
他要将她占为己有,以此慰藉身心内空出的大洞。
可是被欺压的人还没被怎样呢,就哭了,她转开头,抬手盖着眼睛哭。
夙寒渊爆发的怒火瞬间熄灭,陡然灌溉的冷水浇下来,淋了他彻底,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他翻身躺下旁边问,“为什么?”
萧敏珞回答不出来,转身背对着,蜷缩起自己,关键时刻她害怕了,不知为何,心底里害怕了,怕极了,说不清怕什么?
夙寒渊转着人面对自己,见她泪流满面,心疼,疼得要呼吸不过来,他总不能告诉她,萧敏珞,我喜欢了你两世,你是不是要笑我感情用事,这一世感情用事已经被你踩在地上不当回事,我还要拿上一世出来任你践踏吗,我是有多卑微啊?
他擦着她的眼泪,让人别哭了,“我刚才太生气了。”他把人搂过来抱住,跟她道歉,本来就是两个人互相撕扯较量的疯狂,到头来成了他一人的错。
为什么要担负?本该是强取豪夺直接明了的上下其手,为什么要于心不忍,哪怕一点点都不舍得伤害她?
那是因为爱,爱她一个人而已,都失去过一次了还能怎样?难不成再送走她,然后切身体会那撕心裂肺的痛?
他不要。
他只要她活着,活在身边也好,至少还能看见她笑。
如是想着,吻了吻她额头道,“我不会把你怎样,你有自主权,是我给你的自由,你想要夙家的权利,我帮你。”
萧敏珞靠在男人胸口,听着这般温柔的话,眼泪窜下一大条。
说好了豁出去,竟然怕了,萧敏珞,你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因为你有所期待,你期待自己难得捡起的某些东西,它不能如此这样开始。
她不承认这是在乎,也许是被迷了心志,一时分不清而已。
这般想着,她靠着纵容自己的男人道歉,“对不起,我承认我有些过分,如果你还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