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渊穿着大红喜袍,风采翩然走进来。
萧敏珞看向自己要嫁给的人,卓尔不群,龙章凤姿?
他的双腿残废、不良于行呢?
原来也是骗人?
她是骗子,扮丑忽悠众人;
他也是骗子,装断腿,还以为是个飞不起来的。
而眼前的男人,神采英拔,器宇不凡。
但是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只见侠长的眼睛里,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有人说,夙家六公子天生风华,面如冠玉,卓尔独绝,但是从小不能行,大家忽略了他的存在,尤其是父亲正妻被他害死后,他的存在于夙家而言,那就是如恶魔一般存在。
只是现在,他一步一步从远处走来,走到他迎娶的新娘子面前。
大家惊震不已,不是为他的步步风华,而是他行走着的双腿。
他能走?那么前些年坐在轮椅里是做给人看?
萧敏珞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人,上一世只听到他的声音,未见他真面目,根本无法想象他长什么样子,不过凭声音,可以断定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今天看到他真人,感觉没错,就是个卓尔不群俊美高拔的男人。
可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娶亲当日不现身去迎接新娘,还送了一张轮椅当做八抬大轿,他可真给她脸,捉弄人也不该这般兴师动众大张旗鼓。
等人走到面前,他站在她面前,低头看。
人很高,高过她一个头,她才及他胸口。
萧敏珞想后退,从未与男子这么相对靠近,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上一世和那梁世子和衣而睡,他们同床共枕,仿佛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没碰过她。
她在家与至亲弟弟,也就把他当成小孩,如此,真正近距离面对的男子,他还是第一个,如此相近相视,让人浑身不自在。
夙府喜事冲天的大堂上,坐满一堆人,个个屏住气息,不敢声语。
而姗姗来迟的新郎持起新娘的手,道,“对不起,路上出了些意外,没能去接你,可怪我?”
他说得温柔,声音好听,温暖低沉,是男人特有的稳重成熟声线,若是说些情话,怕是要人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萧敏珞原本愤愤不平,她想报复他,即时的不会留待来日的完成恩怨结算,上一世的遭遇告诉她,很多事错过了时机,往后报仇的机会多有理说不清。
可听他这么说,想责怪的心思没有了,他说的意外也许是刀光剑影,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浓,猜测是受伤了,可能在忍着,当下心思百转,既然你给我这个面子,赶在关键时刻来解围,那么我也给你面子,夫妻俩的事夫妻私底下追究,故道,“是否该拜堂成亲了,我可不想和一只鸡拜堂。”
她强调了三个字:一只鸡。
她敢保证如果真的和一只鸡拜堂,她一定让这只鸡变成夙家的祖宗!
夙寒渊望着毫不示弱的新娘,她说的话让在座的脸面挂不住,而他眼里浮起了笑意。
他持起她的手答应,“好,我们拜堂。”
他不像是那种残无仁道暴虐无情的人,反而很懂得顺着人的脾气,若然不会这般温柔。
萧敏珞心里存着的怨气渐渐消散,她分得清孰轻孰重,答应嫁给这个人,已经猜测到种种可能,既然选择,只有义无反顾,不会逃。
她和身边的新郎转身面对正堂,然后发现了大问题:
刚才一心顾着针对旁人,她没注意到正堂上的主位,上边没有长辈?
旁边的几位夙大爷,他们为什么不坐上去?难道身份不够?
夙寒渊好似看懂了新娘疑惑,他解释,“是我要求,我与你拜高堂,拜天地,还彼此相拜,仅仅如此,你可愿意?”
萧敏珞听到他的解释,转头看,世上也就他这么不落俗套离经叛道吧。
夙寒渊担心她有顾虑,再道,“放心,你在这个家有最尊崇的地位,我敢保证,谁也不敢把你怎样。”
他说得严肃,在座的人都听到了,心里觉得不高兴,又不敢反驳,看得出他们怕他,不是一般的怕。
夙寒渊等着即将过门的妻子回答,萧敏珞想了想点头,“好。”
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的可能,赌的是自己一生,下注的是自己,推动棋子的是自己的手,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陪同身边的新郎并拜,一拜高堂,祖上福证;
二拜天地,乾坤作证,生世相依。
三拜喜迎夫妻面对面,祈求三声愿:
第一愿,你我举案投眉,认着是夫妻;
第二愿,此中有约,彼此生死荣辱相共,不离不弃;
第三愿,我心意坚决,你可愿?
夙寒渊突然说了三生愿,他说得认真,俨然,把在场的人吓得不惊。
有人一脸稀奇,有人满脸错愕,有人不以为然,他们不知道这个让人觉得恐怖的老六,会有这么一面?
萧敏珞也惊讶了一息,想不到他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上一世嫁了梁岂彦图他温文有礼,自己也算是善解其意,但后来被他说成是不解风情毫无趣味。
这一世为了复仇图这个男人权势,自己懂得所求不怕被为难,但现在听他一番情深意重,她怔了,如宁喊:小姐。
萧敏珞回过神,蓦然点头,算是答应。
夙寒渊粲然一笑,那笑如天光,明媚而炫眼。
他微微弯身,与面前的新娘子作礼,这是夫妻之礼,天地为证,彼此相凭。
萧敏珞悄悄的握紧手中捏着的衣角,未曾有过的奢望,竟然随心念意动波澜壮阔开来。
上一世,她差一步,只拜梁家高堂,还有天地,并未与梁岂彦进行夫妻对拜,因为当时响起炮竹声,突兀的,那声音惊得在座的人张望,尤其是梁岂彦,慌得只顾往外看,探头探脑的也不知在找什么?
后来得知,他找他表妹,他与他表妹约定,若是我想见你,便以炮竹为信,声中有多惊震,便是我有多想你。
他们玩的可真情真意切乐趣百多,萧敏珞后来听得这些真相,只觉恶心,她痛恨炮竹声,所以答应夙寒渊娶亲后,夙府送来了聘礼,她写了封信,提了一点小小要求,只希望不要放炮竹。
夙寒渊答应了,今天有锣鼓喧天,唢呐吹嚣,还有红灯高挂,及红毯绵延十里,就是没有炮竹声。
两个人行了夫妻之礼,旁人看着事不关己,惟独两个随主的侍女,看着小姐和姑爷夫妻对拜,感觉无比庄重,那仿佛是天地压在他们身上,弯身承起千斤重,抬起撑得一片天,从此一生,他们互相捆绑,坐实了夫妻名分,至于情分,日久天长,情深也当渐浓。
夫妻俩相凝良久,司仪想了一下接着喊,礼成,送入洞房。
萧敏珞想着让如芯如宁带着自己去往新房就好,可身边的男人直接抱起她,带走了,就这么带走她,也不管一众宾客。
萧敏珞:“……”
她想,这是个狠人,他把那些来恭喜的人当成空气。
如芯如宁追着主子跑,想问姑爷,现在这个时辰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该去喝酒吗?
两丫头计划着要和小姐谋划谋划呢,没想到姑爷直接抱新娘入洞房。
萧敏珞不安的抓着新郎的红衣,看到他狰狞的面具,心里忐忑。
听说,这男人嗜血,他爱好不寻常?
萧敏珞本能的有些惶恐,他一个会武功的要收服一个毫无武功的,那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要是真的如此怎么办?
夙寒渊看一眼怀里的新娘,国色天香,臻首娥眉,她是他的妻,从今日起,无数人见识了这门亲事,明媒正娶。
萧敏珞抓着男人的衣服,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里,眼珠子滴溜溜转,满脸满眼都是在盘算别人意想不到的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