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炎就这么死去了,穿着龙袍,做着当皇帝的春秋大梦,全身被捅了不知多少刀,地上全是暗红的血。而外面的人,还一无所知。
沈婉婉看着月苍,再次求放过,说自己和他无冤无仇,而且他们有着共同的仇人黄炎。如今黄炎死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以后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月苍却是目光冷冷地看着沈婉婉,好像在盘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月苍说道:“你是沐孝仪的女儿,当年我与沐孝仪,也算是棋逢对手,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头。老话说,父债子还,你是女儿,也是一样的。”
原来月苍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明明是他与梁人,还有黄炎勾结,却反而把这笔账算到了沐孝仪的头上。看这样子,他也是不打算放过沈婉婉了。沈婉婉人被定着,看着扔在地上的,寒光闪闪的匕首,心中惊呼道:“该不会,他像捅老家伙那样,也给我捅成窟窿吧?”
月苍冷笑道:“慕妃,哦,不,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你姓沐,你叫沐什么?你也是天真得很,看你的样子,也算闯荡江湖的人物,你觉得,我凭什么要放过你?你是皇帝心尖上的人,我自然要带你走。万一有什么不测,我去和皇帝谈条件,也不会太没底气呀。”
沈婉婉想到了月石溪,他们父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于是沈婉婉说道:“月楼主,你现在悬崖勒马,倒还来得及。右相是回来帮助陛下,铲平乱党的。你若执迷不悟,与陛下为敌,到时候,整个虞国,将无你的容身之地!”
月苍又笑了起来,不以为然地听着,过了好一阵子,月苍才缓缓地说道:“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没有容身之地?慕妃,你到底是太年轻了,你就像你的父亲一样,忠义为国,一心为君,可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他得到的,不过是一道满门抄斩的杀令!而我又有何不同?我也曾忠于朝廷,却被朝廷所忌惮,卸磨杀驴!”
沈婉婉才不想听他那些陈年旧事,她只希望他放过自己。于是沈婉婉又说道:“你的儿子,月石溪,他现在是丐帮帮主,为了保卫京城,为了陛下而战,你不会跟他分道而驰吧?”
沈婉婉已经算得上苦口婆心了,可是一提到月石溪,月苍就更生气了。他横眉怒眼的,对着沈婉婉说道:“就是你,蛊惑了石溪的心智!本来石溪是很听我的话的,自从认识了你,他居然还拜你为师,什么都听你的,全然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处处跟我作对!”
沈婉婉看着越来越上火的月苍,明白自己是难逃一劫了。不过,这毒药到底如何,还是先问问吧。沈婉婉故意惊慌地问道:“月楼主,飞镖上的毒药,是不是能要我的性命?”
月苍有些轻蔑地笑了笑,说道:“现在倒还不至于,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你就会陷入昏迷之中。接下来,你会不停地做噩梦,神经错乱,在梦中自残自伤,最后,你会筋脉寸断而死。”
灵奇楼的毒药,果然是够狠。沈婉婉心中却在寻思,自己现在已是百毒不侵了,也不知道这种毒药,对自己能不能起作用。
现在已经是没有任何条件可讲了。沈婉婉就这样被月苍的手下架走,而皇宫里的禁卫们,已经不战而败,黄炎的死讯,已经悄悄传开了。他们纷纷准备,明天一早就投降,还有的想要逃跑,免得被抓住,难逃一死。
沈婉婉被硬塞进了马车,皇宫外面仍是乱哄哄的。而长街也时不时有打杀声,再不是往日那个灯火闪烁,太平盛世的京都了。沈婉婉虽然被抓,但料定现在,月苍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只是李晏和璇梦他们,一定会担心自己的。想到这里,沈婉婉又有些后悔。她不后悔进宫杀了黄炎,听是后悔没有留个字条啥的。
不到一个时辰,沈婉婉身上的穴已经解了,大约这也是月苍没有料到的。而月苍更没有想到,沈婉婉其实根本没有中毒。她只要跳下马车,就可以得到自由了。
不过,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既然没有生命危险了,何不跟着月苍的马车,一路去看看呢?
沈婉婉听着外面的动静,大约也得到了一些消息。现在月苍仍旧在往外面拉东西,什么珍奇异宝,金银之物,被装了一车又一车,而她是这条线上,除了灵奇楼成员外,唯一的一个活人。
她假装昏迷了,还听到前面拉车人小声的议论声。一个说:“楼主怎么活捉了一个如此美貌的小娘子?”
另一个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楼主一向是斩草必断根。他能留下这女子,说明这女子对他毫无威胁,反而有用处。”
先前那个说:“我还以为,楼主这是想要了她呢!”
后面的说道:“你以为楼主跟咱们一样,看见女的就走不动道啦?就算是京城里最当红的姑娘,楼主也只玩一次,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沈婉婉皱了皱眉,这时又听人说道:“咱们只管干活,到时候,攒了钱,说不定能娶个美娇娘回家。”
又有人说道:“放心,干了这一票,楼主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沈婉婉歪在马车里,一向富得流油的灵奇楼,现在窃了安国公府的家私,又窃了皇宫不少东西。而月苍还打着黄炎的招牌,叫人拼命地往京城外拉去。
这个月苍,也太猖狂了。沈婉婉不由得替月石溪难过起来。月石溪也算是为朝廷效了力,而月苍已然成了叛国贼,到时候,月石溪要如何面对呢?他这个父亲,真是太不省心了,丝毫也没有为月石溪考虑啊!
李晏执掌大权以后,势必会清算月苍和灵奇楼,月石溪的一腔热血,只怕会凉凉啊。沈婉婉只觉得于心不忍,更加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