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到了后半夜,才在佩玉的搀扶下,歪歪斜斜回了向阳宫。
谁知第二天一早,太后那边,又叫人过来请了。说是太后有些积食,突然很想吃沈婉婉自制的蜜饯,沈婉婉只得火速起床,梳洗一番后,又取出了几样蜜饯,眼泡还浮肿呢,就带着佩玉,又匆匆往坤宁宫赶去。
佩玉小声嘀咕道:“太后以前,也没有这般难伺候啊,现在是怎么回事呀?”
沈婉婉双眼都要睁不开了,一边走一边叹气,“现在后宫只有我一个人,她除了盯着我,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唉,本宫,本宫可真是命苦啊。”
抱怨归抱怨,到了坤宁宫时,两人都换上了甜甜的笑脸。
太后让人将沈婉婉带到了一旁的偏殿,太后已经起床了,正在檐下逗弄一只大红大绿撞色的鹦鹉,那鹦鹉甚是机灵,一见人来,就欢天喜地地喊道:“宝宝,宝宝!”
沈婉婉的困意顿时全无,眉开眼笑地看着那鹦鹉。太后笑道:“这鹦鹉呀,眼着哀家好多年了,也是通人性得很。”
沈婉婉笑道:“自然是太后教得好呢,它多讨人喜欢啊。”
太后说道:“一开始也是野着呢,后来剪了羽,剪了舌,关在笼子里,才好很多,现在也不要笼子了,就只站在这金架子上,它也不飞走的。”
沈婉婉仍是笑着,便命佩玉将蜜饯递给竹影。太后打开来看,大赞道:“好孩子,你这手艺可真不错,闻着就很香,比外面的铺子里又干净,又好。哀家记得,你这做蜜饯的手艺,还是跟史官大人的妻子学做的,你看看你,学东西就是很快,果然不愧是沐将军的女儿。”
沈婉婉原以为,太后叫自己过来,又要好好耳提面命一番,谁知她也并没有那么直接了,只是若有若无地提起。也是,太后肯定是觉得,沈婉婉一点就通了。沈婉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太后屏退了底下的人,只留了竹影。沈婉婉这才明白过来,太后是给自己留面子呢,现在才真正开始。
果然,太后询问沈婉婉道:“皇后,昨夜你在何处,做了什么呀?”
既然太后如此问,沈婉婉便明白过来了,太后必然什么都是一清二楚的了,自己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说道:“回太后,昨夜,我因失眠,所以昨夜,略饮了一些酒。”
太后笑道:“那你在哪里饮酒呢?”
沈婉婉笑道:“在,在冷宫。太后你不知道,冷宫人少,清静,太后放心,旁人都不知道的。”
太后却摇摇头,说道:“皇后啊,这里可是皇宫啊,每一个人,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呢。你昨夜在冷宫饮酒的事,一早就传遍宫中了,还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说你心情不好,所以酗酒。皇后,你一定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啊。”
沈婉婉没有想到,这流言是如此之快,而且,必然已经是被人添油加醋,生出了不少版本。沈婉婉其实心里也不在意,别人爱嚼舌根,尽管嚼好了。她沈婉婉可是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人,还怕被不相干的人拿来说?
只是,沈婉婉不得不表决心,说道:“太后教训得是,儿臣受教了。”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清许公主来了。沈婉婉一愣,这才想起,清许公主是太后的女儿,只是去年,去了吴国游历,前些日子才回来。
珠帘高卷,一个身量苗条,甚至有些瘦弱的女子走了进来,沈婉婉好奇地看着她,心想,这就是清许公主了?
清许生着容长脸面,神色温柔,也有几分秀气,穿戴得全也不算特别华丽,一看便不是那等飞扬跋扈之人。沈婉婉便对她笑了笑。
清许公主向沈婉婉行礼,说道:“清许第一次见皇嫂,多有失礼,请皇嫂见谅。不过,清许前日,才从吴国回来,也特意为皇嫂准备了礼物。”
沈婉婉一见了清许,便觉得欢喜。但太后对这个远道归来的女儿,却是淡淡的,问道:“清许,你才从吴国归来,当回自己府中,好生歇着,怎的一早就跑进宫里来?”
沈婉婉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母女久别重逢,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沈婉婉甚至感觉,太后对清许的态度,比对自己的态度还不如。不过,也许太后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对自己,客气罢了。
清许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中气不足似的,说道:“母后,儿臣,儿臣听说,母后近日身子不适,所以,所以来看看。儿臣又听说,母后想吃蜜饯,就在外面买了一些,请母后尝尝。”
说着,清许公主从身边的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打开时,一股香气溢出,原来是木子堂的蜜饯。这清许公主,还真是有心了。
谁知太后只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外面的东西,不干不净的,你少花那个冤枉钱。皇后做的蜜饯就很好,以后你不必在外面买了。”
沈婉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手艺再好,也比不过人家专门做这个的吧?更何况,木子堂是京城最有名的,卖小食的地方。
清许公主微微红了脸,低头道:“母后说得极是。”沈婉婉本来自己心里堵得很,但眼见着清许公主被如此对待,反而生出几分同情。
清和公主倒像是没什么,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沈婉婉都替她尴尬起来了。这时,忽然门外又有人来报,说是清悦公主来看太后了。
沈婉婉倒是知道这清悦公主,才不过十五六岁,但小小年纪,极为霸道。清许公主的府邸,离皇宫较远,而且当年清许公主才十二三岁,太后就让先皇赐了她府邸,让她一个人住着了。
但现在清悦公主都已经及笄了,却仍是被太后养在身边。清悦公主也有自己的府邸,且是京中最繁华的地段,离皇宫又近。沈婉婉倒是看不懂了。
清悦公主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笑声咯咯地响。沈婉婉见她穿在特别华丽,连脚上的鞋面,都是云锦制的,脖子上挂着大金项圈,上面还镶着一块大大的来自南国的翠玉。
这清悦公主真是贵气逼人啊。只见她一头扑进了太后的怀里,撒起娇来,“母后,母后,儿臣想你了。”
太后笑道:“你们瞧,我这孩子,这才一天没看到呢,以后你要是出了嫁,可如何得了呢!”
清悦公主不服气地说道:“儿臣不嫁,儿臣要陪母后一辈子,要不然,再说了,儿臣是公主,哪有公主出嫁的道理啊!儿臣以后有了附马,叫他往东,他不能往西,叫他向前,他不能退后!”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双眼都眯缝上了。沈婉婉看了看清许公主,她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后说道:“妹妹这一向可好?我送你的紫玉箫,可喜欢吗?”
清悦公主大大咧咧道:“姐姐,喜欢是喜欢,只是现在,我又不爱**了,因此就将它赏给了下人。”
沈婉婉只觉得有些闹心,便告辞了,太后笑道:“这悦儿一来,我像是全身都舒坦了。你们也都下去吧。“”
沈婉婉便离开了,清和公主也出来了,看来,做父母的,总难免偏心。清和公主,也不过比清悦公主大个两三岁,可是在太后面前,清和公主总是有几分小心,而清悦公主,却是随心所欲。
清许公主叫住了沈婉婉,说道:“皇后娘娘,你可以教我,做蜜饯吗?”
沈婉婉一时愣住了。自己这是,又要收一个徒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