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抬眼四处看,果然见床边立着一个身影。
是李晏!果然是他将自己带了回来,他不许自己出宫,去替秋染收尸,真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沈婉婉有些气愤,又有些委屈,只是不想说话,倏地坐了起来,对李晏说道:“陛下这一招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臣妾也要回去了。”
李晏却笑道:“你宫里的人,都以为你留宿昭明殿了,又何必另生枝节?”
沈婉婉看了看他,这孤男寡女的?李晏立即就明白了过来,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朕会去书房睡的,你很安全。不过,如果你不肯睡在床榻之上,你也可以打地铺,书房那里,你是万万不能睡的。”
沈婉婉却还想和他计较一番,不满地说道:“陛下,你今夜用了迷魂香,你如此阻拦于我,就任那女英雄的尸身抛露于荒野之中,你不是挺敬服她的么?臣妾身为女子,生平也最敬重女中豪杰,只恨未能与她相识,如今只是替她收尸,也不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你却千方百计拦着,你也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
李晏轻轻一笑,说道:“如今我知道了,你还是太任性,太冲动了。那秋染的尸体怎会没有人收,你等两日再去收也不迟。”
这说的什么话,沈婉婉就不相信,秋染都被扔到乱葬岗去了,还会有人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吗?
李晏打了个呵欠,对沈婉婉说道:“朕乏了,将你扛回来,你还只管折腾,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你今夜休想出去了,朕在床头绑了线,系了铃铛,连着书房,但凡有动静,朕就能知道。”
沈婉婉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也确实是在保护自己,可是她不需要啊。她身为一个顶尖的杀手,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若是前怕狼后怕虎,那还怎么活在这世上,早就被吓死了。
沈婉婉一边想着,一边倒下,侧身面向着墙,却又觉得一阵困意袭来,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了。看来,这迷魂香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呢。她在心里骂娘,却没来得及骂出来,就又不省人事了。
第二日,沈婉婉睡得很迟才起来。佩玉慌慌张张地从向阳宫赶过来,服侍她梳洗。李晏早主起来了,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又叫人送来了早膳,沈婉婉一点胃口也没有,准备回向阳宫自便。
谁知李晏拦住了她的去路,对她说道:“慕妃,昨夜你甚是辛苦,吃点东西再走。”
沈婉婉也没有理会,待见一旁的佩玉脸都红了,才知自己被他占了便宜。这新仇旧恨可不得一起算嘛。沈婉婉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璇梦以前送的那种,吃了可以使人大笑的药丸。李晏应该试一试,免得成天臭着一张脸,跟谁都欠了他钱似的。
想到这里,沈婉婉便点了点头。李晏又说道:“还有一道火腿没有送过来,朕还要去后面的园子逛逛,慕妃你去吗?”
沈婉婉连忙说不必了,她还有些头昏。待李晏走后,沈婉婉却叫佩玉去折些花来插瓶,可以让心情好些。佩玉连忙去了。见一时无人,沈婉婉立即掏出药丸,用掌力捏成了粉末,然后调入一碗黑米香粥里。这药丸据说也是甜的,李晏一定吃不出来。
没一会儿,李晏亲自带着一把蔷薇花回来了。沈婉婉眉开眼笑,李晏叫小林子将花插好,小林子连忙奉承道:“慕妃娘娘最爱此花了,陛下也最爱娘娘,真是让人感动啊。”一边说着,一边笑得很是动容。
沈婉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想到过一会儿,李晏就要笑得前仰后合,沈婉婉就心花怒放。小林子又说道:“娘娘笑起来真美,奴才都觉得,再美的花,也比不上娘娘的容颜呢。”
一大早就听到赞美,沈婉婉还是很欢喜的。她与李晏坐下,小林子如常要拿银针试毒,沈婉婉不由得有些害怕,也不知这药会不会被测出来,有时候,药也是毒,毒也是药嘛。
好在,测了一大圈,啥事也没有。沈婉婉知道李晏爱喝黑米香粥,这黑米还是南边所进,香气浓郁,甚是难得。沈婉婉端起了一碗燕窝粥,开心地吃了起来。
饭毕,沈婉婉看到那只空空的碗,心里可得意了。这个时候,自己可得赶紧撤啊,这药丸吃下以后,大约半日后起效。自己可不能留在这里,到时候成了受气包。她急着离开,李晏却面色阴沉,说道:“有件事,朕得告诉你。”
沈婉婉笑道:“陛下有何事?想来也不是要紧的事吧?”她可不希望,有什么要紧的事。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却才是最好的消息,没有事,就万事大吉了。
李晏低垂着头,缓缓说道:“昨夜,又有一批人被抓了,你可知道吗?”
废话,自己昨夜被迷昏了,一觉睡到大天亮,能知道啥?沈婉婉一时激动起来了,问道:“谁被抓了?”
李晏看着她的双眼,说道:“昨夜就在乱葬岗,一下子抓了十来人,全部当秋染的同伙给处理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沈婉婉一惊,原来被李晏说中了。那些前往荒野的人,多半是给秋染收尸的,却没有想到,正中了埋伏。自己差一点也去了,但是沈婉婉觉得,不是应该去。或许自己去了,他们就都不会死了。
李晏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一次,安国公专门派人调查此案,从秋染认识的每一个人查起,务必要揪出所有与之有关系的人,但凡有半点可疑,便绝对不可放过。”
沈婉婉假装不知,故意问道:“究意是怎么回事,安国公怎会如此介怀?纵使是秋染刺杀他,秋染已经死了,难道还不够吗?”
李晏冷笑道:“今日他如此行事,和当年没有丝毫不同,他是怕人报复自己。沐孝仪虽死,但未必暗中没有残余的火种,万一起了势,也够他头疼的。”
沈婉婉心情沉重,李晏又说道:“可惜朕现在,只能护得住你,其他人朕却无能为力。”说罢,他摇了摇头。一时间,沈婉婉觉得李晏还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他虽然不爱自己,但他早就猜到了可能的危险,千方百计阻止自己涉险。
而自己,却还在算计他!沈婉婉心中有愧,但此时那药他已经吃下了,自己还是先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