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过去了,黄炎增派了更多人手,务必要抓到秋染,将其严惩。因为秋染的缘故,她之前所在的浮香坊也被查封了,经过官兵的严刑拷打,打死了两三个歌舞伎,也没有审出半点消息来。
沈婉婉生怕秋染被捉了去,她回到宫里后,日夜悬着心,就算秋染再厉害,但一个人怎能逃得脱天罗地网?沈婉婉和李晏下棋的时候,李晏也说了,已经派人去查找秋染了,争取她被其他人发现之前,先找到她,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待来日。
沈婉婉不敢流露过多的关注,只怕李晏会起疑。李晏却对沈婉婉说道:“朕生平最敬重一人,就是沐孝仪将军,朕年幼时也曾见过他,当真是英姿飒爽,堪称人中龙凤。这个秋染,是沐孝仪旧部的女儿,朕当年太小,护不了沐孝仪,但如今能护住与他相关的人,也算是稍微补救了。”
沈婉婉一向对李晏的话听一半,丢一半,但今日他所说的话,真是字字句句打动她得很。她一激动,都恨不得告诉他了,自己就是沐孝仪的女儿,他要是知道了,只怕会对自己顶礼膜拜吧。放心,总有那么一天的。沈婉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晏,李晏已经动容了,方正的脸庞,清冷的凤眼,如今却流淌着孩童一般的天真崇拜之情。
沈婉婉故意漫不经心地添了一句,“陛下,此事与安国公紧密相连,你可务心要小心些啊。万一被安国公发现了,他定会借此发难,说不定会提前行事,到时候就不受控制了——”
李晏却轻蔑地笑了笑,说道:“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慕妃,你平时可是横得很呢,没一个人入得了你的眼。你以为,朕乖乖在这里等死,他就能饶过朕,让朕做个木偶皇帝?你不曾听说过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沈婉婉见他如此自信,想必暗中该布置的,都已经安排到位了。只待黄炎那边一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要开始了。如今李晏只是在等黄炎了。黄炎自然也在等,等黄苏媚腹中的胎儿落地,才更能名正言顺。否则的话,皇室之中,也还有别的皇子,而宗室之中,也不乏优良出众者,谁又不是虎视眈眈的呢?
黄炎虽然只手遮天,但想必也只想用最小的代价,来实现自己多年来的野心。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李晏杀死,外人找不到证据,这就是天意,然后黄苏媚的儿子顺理成章即位,黄苏媚作为太后可听政,而黄炎作为国公以及新帝的外祖,自然仍是国之栋梁,要担起监国的重任。
如果不是那么顺利,有人反对,黄炎也并不放在心上。毕竟现在大半个朝廷的人,都归向于他。只要他一声令下,还有谁敢不从呢?只是如今凭空杀出个秋染,这令黄炎相当震怒。十年前,他已经将沐孝仪及其家族,还有部下,都杀得片甲不留了,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如今一个秋染,却让黄炎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当初的漏网之鱼,居然可以进入自己府中,差一点就得手了。黄炎怒不可遏,不仅下令务必要找到秋染,将她剥皮抽筋,还要在城中严查,但凡有可疑人物,都得抓起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人。如果再有人和沐孝仪一案有关,务必要上报黄炎,他要亲自审查,绝不能再让那些人乱了这太平的世道。
如今因为此事,京城之中,风声紧得很,官兵日日在街上巡逻,还到百姓家中搜查,顺便带走一些东西,也是常事。百姓有苦不敢言,只得强颜欢笑,忍受着他们打抽丰,甚至还要主动讨好。否则的话,但凡那些人说一句,你家中好像有些不对啊,就能把他们吓得半死。
李晏是叫桑丛和暗卫去查,他们也只能暗中调查,还得防着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安国公手下的人,像织了密密的网,家家户户都过了,却只抓了两三个与秋染长得略似的女子,有一个还被他们吓死了。桑丛怀疑秋染其实已经出了城,所以在城里再怎么找寻,也没有一丝踪迹。毕竟安国公的手下,也不都是饭桶,总有不少急于邀功的,他们这一次,却都吃了瘪,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沈婉婉却觉得,她应该还没有充足的时间逃出去,就算逃出去了,也应该是在别人的掩护之下出逃的。她一个人实在太扎眼了。桑丛为此也很着急,他说李晏下了命令,一定要保护好秋染,但自己连她的影子都摸不到,找她如同于大海捞针,这样的差使,实在是太难了。他第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却又不敢跟李晏诉苦。
沈婉婉看出了桑丛的为难,便告诉他,“你不必害怕,安国公那边的人,不也还没有找到吗?你急什么?这个秋染,武功应极高强,又极善于隐藏自己,若是可以为我们所用,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桑丛却依然哭丧着脸,无奈地说道:“慕妃娘娘,若到时候陛下罚我,你好歹替我说上几句话,我,我真是无用啊。”
沈婉婉一听,立即劝道:“谁说你无用的,你是本宫见过的,最尽职的属下了,这是陛下给你的任务太难了。他若觉得你不行,让他自己上,看他行不行。”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好你个慕妃,在朕的暗卫面前,说朕的坏话。朕现在也不罚桑丛了,不如,你去找一找这个秋染,如果成了,朕大大有赏,你也可以现在就认输,当然,你需得领罚。”
沈婉婉尴尬地笑着,那些话也撤不回来了,她也是硬气,不想窝窝囊囊地过日子,便一拍胸脯说道:“你就等着吧!”不管此事如何艰难,沈婉婉既然敢接手,她就相信,自己是能办得到的!先给自己打打气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