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关良平,祖籍山东潍县也就是如今的潍坊。
一日,我回老家探望许久未见的爷爷,跟着他一起打扫老屋,我们家老屋很大,五间屋,阁楼还有一层,据说是曾祖父年轻时修建的。我正在阁楼用扫把扫灰,偶然间却发现一座铜制关帝像,灰尘蛛网密集,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物件,令我感到差异的是他与其他神像不同,神像后背竟是有一道锁,我敲了敲显然有回声,里面定有东西。
我欣喜万分地清理干净抱着神像随后将铜锁敲开,里面竟然有几本书,纸页泛黄墨迹还能看得清,扉页写的是:滋以后世子孙知晓吾族兴盛不绝之来历,有缘者即开。落款是:关三刀
“关三刀?”我脑海想起一个念头,跟我一个姓会不会是我的某位老祖宗,我回到祠堂翻起族谱,这才得知关三竟然是我爷爷的爷爷,我的高祖父,算上年代应该是清末民初。
那个年代人写字都是繁体字,我对着翻译软件挨个挨个解读这才知道了我高祖父跌宕起伏的一生以及各位江湖豪杰的故事。
据高祖父留的回忆录说:他这一生走南闯北去了个遍,认识众多三山五岳的豪杰而他这辈子做过最出名的便是年轻时做的一件惊天动地的奇事。
要不是这件事他也不会改头换面更不会遇到我的高祖母。
据高祖父所言,他生于前清光绪年间,他原先不叫关三刀,而是叫关三。他们一家五口住在潍县某个小村庄里,生活原本过得好好的,不说是小康生活也起码饿不死。
后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爹在他五六岁时病亡,而后兄弟几个上山打柴回来的路上,遇着饿虎,不幸做了老虎的腹中餐。他娘忍下苦痛,靠着乡里乡亲救济,他们才没饿死。
兔走鹰飞,日月如梭。转眼间,关三已然长到二十岁。他母亲病重,撒手离世。在临死前,交给他一把刀,说这把刀乃是家传之宝,饿死也不得变卖。
关三买来几张破木头板子,央求邻里乡亲们,合伙钉了口狗碰头的棺材,将老娘埋藏,他在墓前烧几张纸钱含泪磕了几个响头,强忍悲痛心说:儿子不孝,娘到死都没吃上口饱饭,入了土也没个纸人纸马作伴,更没口好棺材,待儿子发迹,定将您风光大葬,百人戴孝。望娘保佑儿子!”他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便离乡流浪四处奔波。
话说有那么一日,正逢骄阳似火酷暑难当,阵阵热浪滚滚而来,不到中午关三已是汗湿衣襟唇干舌燥,急欲寻一个阴凉之处休息片刻。四处张望一番发现前方道旁恰好有一座庙宇,不由心中暗暗欣喜,想着能进去讨碗水喝,不料待他来到庙前一看,只见山门破败墙坍瓦落,竟是座荒弃的庙。又见无处可去便打算夜宿此处。
只见此庙年久失修,院子里杂草丛生,断壁残垣,虽说是一副破败景象但也显露出丝丝威严气息。关三轻轻推门而入,一股子灰尘扑面而来,窗户纸烂透了,香案积灰,烛案倒塌,蛛网结织。一个赤面长须的泥塑神像立在贡台上,只见是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头系鹦哥绿护项扎巾,身穿八宝狮蛮青铜锁子甲,斜披绵缎子绿征袍,走金边掐金线耀耀生辉,大红中衣犀牛皮的战靴。这正是伏魔大帝关云长!
关三思量道:原来此处供奉的正是关老爷,听死去的爹说起关云长义薄云天,过五关斩六将、斩颜良诛文丑的典故,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最终死后封神,供万人供奉。可要好好求求这位老爷,保佑我发财。他想罢,便仔仔细细将早已布满灰尘的关帝塑像好好擦拭好久,旁边的扛着青龙偃月刀两个塑像不怎得认得,又将烛案,香案,收拾干净后整顿衣裳跪向关二爷祷告,保佑自己能闯出名堂可以衣锦还乡。紧接着,他如何拾柴火,如何吃点干粮的,咱们先且不说。
不久,金乌西坠,倦鸟归巢,玉兔东升。关三吃完随身携带的干粮后,身上又困又乏,一阵倦意袭来不知不觉间昏昏沉沉的就睡着做起梦来,自己步入一座庙宇之中,周围云雾缭绕,霞光四射,仙气弥漫,隐隐约约看见一黑脸大汉从贡台慢慢走到他面前,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入关三耳中:“明日子时,妖魔出没~明日子时,妖魔出没……”这声音瓮声瓮气如铜钟一般。
关三心中一惊,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何人在说话?不觉两股战战,汗毛倒竖,绊绊磕磕说道:“谁在说话!三更半更!”他只觉自己身后有人,猛地回头看去:好家伙!铁须银齿,黑面朱唇,身披金甲,生的好生魁梧啊!
那位黑大汉突然狠推他一把:“还不快逃?”关三猛然惊醒,出头了一身汗,犹如下雨一般,抬头往外头一看,天色已然微明,忽觉是南柯一梦……
有道是:“梦是心头想”,世上没有不做梦的人物,梦到的事情千奇百怪不足为奇也不必深究。
但关三刀心中疑惑又好奇,便下定决心倒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何等事情。他又想起昨晚黑脸大汉所说之事开找了块石头,磨起刀,心说:做啥也得防备一手,这就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关三白天好不容易套住一条野狗,毛色黝黑,不知吃啥吃的长得肥壮,当下一刀毙命,剥皮开膛破肚,架在火上烤,大吃特吃一番算是祭了自己五脏庙,好不爽快。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关三好不容易熬到子时,庙门虽说是关上但也是破的不能再破,比那筛子差不了多少,刹那间阵阵冷风从缝隙吹来,冷的关三瑟瑟发抖,外面传来狼嚎狐叫之声,心中颇有些发怵,又瞧见自远处有几点火光行来。他见状听着动静,闪身躲在暗处,听得门开的声音,几人渐渐走进来,便偷偷探出头仔仔细细打量他们一番:
为首一人长得獐头鼠目,两腮没肉,佝偻着背,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身穿灰布衣裳,腰间缠着条长鞭,再看那神情举止活脱脱一只大耗子成精。
另一个人高是挺高的,就是太瘦。凑吧凑吧都不够狗吃一顿的肉,从远处看,就是一骷髅成精,不认识地以为是白骨精他二大爷呢。
瘦高个卸下东西呼哧呼哧正喘着粗气,又从外面走进一人,看着身段,嚯!少说得有二百斤沉。腰肥体阔,走起路来身上的肉晃晃荡荡,地也一震一震的。嘴张得老大,都能咧到耳朵底子,满脸横肉,挤得两眼珠子跟绿豆似的。身上穿着破布袈裟,脚踩青鞋,头顶没毛,背上也背着包袱,看打扮倒像是个和尚。
看到这关三心中暗暗寻思起来:这几人虽是长得有些古怪,林子大了啥样的鸟没有,何况是人呢?莫非是我睡得痴傻了不成?
三人各自放下包袱后,生了火挨着坐下。瘦高个对耗子样的人发起牢骚,“大哥,咱们究竟来这干嘛来?受了这番的罪,你也不说明缘由,莫不是在寻小弟们开心吧?”
老大嘿嘿一乐,眯起那双耗子眼讲道:“这地方不重要,咱们呐,找宝贝重要,老二,你说咱们这身上的皮,多久没换了?”
听到这,关三心里一颤:好家伙,赶情昨晚的黑大汉所言非虚,真是要我赶紧逃离,这三人不是人,必是妖孽呀!如今逃脱时机已过,该如何是好?
老二歪着脑袋,掐着指头,想了想答道:“到今晚正是一个月了。”
“嗯,没错。我已修炼几百载至今尚且未超脱成仙,人形亦是不能常有。更何况你与三弟不过修行一百八十载,咱们迫不得已只能将人皮披在身上,伪变人形。
平日里可掩人耳目,还需刻苦修炼方能彻底幻化人形。只是人皮不能撑太久,必须一月换一次新皮,每当换皮之际正是咱能力最弱之时。如今咱们只需将这附近村庄的童男童女全都抓来,挖其心肝,炼制仙药,便可彻底变为人,哼哼,凡夫俗子吃后还能延年益寿,甚至说可以寿与天齐。到那时咱们哥几个快快活活尝尝当人的滋味岂不美哉。”
说道此处,老大得意怪笑了几下。旁边的老三(胖和尚)开了腔,说话声音瓮声瓮气:“阿弥陀佛,大哥,二哥,听了你们说了这么多,俺都饿了,咱们啥时候吃干粮?” 在暗处的关三,听到这里也感腹中饥饿,便拿出半个窝头啃了起来。却不知那三人从包袱中掏出什么玩意,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关三伸长脖子张望着,不由汗毛倒竖,冷汗直流。哎呦!妈妈的妈,我的姥姥哇!三个妖人在这吃人肉呢!只见老大抱着一个小孩的脑袋跟啃猪头肉一样咔哧咔哧,老二啃着一条胳膊,老三吃的最欢,跟饿死鬼一般,啃着一条大腿,血肉稀稀拉拉落地上一片,骨头棒子,地上的血水舔的干干净净的,狗都没吃的比他那样干净。
真是:吓破凡人胆,惊的万事休! 关三正瞅的满怀,不多时感觉腹中一阵子翻涌,但又心疼刚刚吃下去的窝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气的他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冲天,心说这三个造孽,真是不怕遭天谴。老人常言举头三尺有神明,天上诸神为何不下个雷劈死这群东西?儿时曾听闻《西游记》中群妖吃人,今夜可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幸亏昨夜哪位神仙爷爷显灵,大发慈悲让俺提前预备好,否则被妖人撞上,定要被他们生吞活剥不可,想我这身子骨,还不够他们哥几个分的呢,关三渐渐稳定心神计上心来。
不多时,三妖吃饱抹净嘴,打了个饱隔,扑灭灯火倒地睡去。老三睡得最快,片刻便呼噜声震地,老大老二也没了声响估计也是睡死过去。
这时,关三强打起精神来,手中拿着葫芦,蹑手蹑脚来至三妖身边,他端了一盆稠糊糊东西,围着他们圈了起来,关三刚圈完老二和老三,盆便见了底。
关三只好作罢,他抽出刀来,借着月光一步一步朝老二走来,心说这老二皮包骨头,最是吃不消刀砍斧剁。这距离不算远,他却感觉如过那奈何桥一般,越想到面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鬼怪越是头皮发麻,心中发怵,当下是一步分三下走,不敢出声生怕惊醒它们。
待他走到近边下,举手不留情,伸手不让步。月光照在刀面上,只见寒光凛冽,一道白光略过,只听“咕咚”一声,一颗头滚落倒地。关三也再绷不住,屎尿齐流。这动静太大,味道太冲,老大、老三立马被惊醒,顿时被这幅场面给惊到了。
老大连忙抽出缠在腰间的长鞭,朝关三嚷道:“何人胆敢此地行凶伤人,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我定上告官府,前来捉拿!”
这老大还以为关三是强盗呢!可真有你的,关三当下火撞顶梁门毫不示弱破口大骂:“呸!你们这遭天谴的忤逆种,缺德带冒烟,遭刀砍斧劈的妖怪!真是些乌龟王八蛋,爷爷我今天替天行道,收了你们这些个畜生。”
老大也不示弱,见这小子已经知晓自己的目的,便起了杀心,狠狠说道:“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头。你这无名小辈,今天大爷我将你扒皮抽筋,与弟兄分食,啃个精光!将你那人心祭奠我死去的二弟!”
虽然比真本事斗不过人家,但这嘴皮子了不能输。这两人分立两边,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骂了起来。啥难听就骂啥都骂到了祖宗姥姥辈了。老大眼瞅着骂不过,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挥鞭子照关三的脑瓜子甩去。
关三只觉耳边嗡嗡作响,鞭子如一条黑蛇来回骚动。稍不留神,“啪啦 ”一条血道子现了出来……
关三暗骂几句,便沉下心来随机应变。老大见他受了伤趁势又甩出鞭子,几道黑影呼呼朝关三击去,关三如同水中泥鳅一般,左右窜动,来回闪躲。鞭子梢在半空中盘旋着,一下一下抽打在地上,在地上留着骇人的裂痕。纠缠了半响,双方都没占着便宜。
关三左闪右躲,把他累得鼻洼鬓角热汗直流。就在他稍不留神时,走进了死胡同口处,关三眼见前头无处可躲,那条长鞭如那黑蟒一般从背后扑向他。
俗话说人怕逼,马怕骑。胆子一大,神仙也不怕!关三心头一横:今天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你关爷爷的刀硬,还是你的鞭子硬!不由使出了全身力气,手疾如风,刀随手动,劲力猛烈,只听“咔嚓”一声,关三手中的刀如同切黄瓜一般,轻松将鞭子砍成两截,顷刻间冒出渍渍黑烟,一股臭肉味四散开来,关三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连连干呕。只看老大惨叫连连,如鬼哭狼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