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隆搓着手,站在秦宅大门口。
蒲小芹的院子和秦隆所住的院子,其实就是秦宅的东西两厢,蒲小芹住东厢,秦隆住西厢。
说来也怪,虽然东西两厢走的是同一个大门,但蒲小芹从没遇到过秦隆。
由此可见,今日能在大门口见着秦隆,绝对是秦隆有意安排的。
她笑吟吟地,端着晚辈的姿态,先喊了一句,“三叔。”
秦隆回头,面上一派“哦、好巧啊、侄女你怎么也在这里”的表情,但蒲小芹淡淡一眼扫过,已经看到了他的忐忑。
他忐忑地上下打量了蒲小芹一番,又上下打量了被蒲小芹牵着的陈少卿一番,目光转到秦三婶身上时,内心涌上一股厌恶。
秦三婶并没从秦隆闪烁的目光里看到他的厌恶,喊了声老爷,秦隆挥苍蝇一样地挥手让她回避,再看蒲小芹。
蒲小芹故意端着,不说话,也不走,就看秦隆怎么说。
秦隆的内心越发地忐忑,但想到那些金灿灿的、白晃晃的好物件,又鼓起了勇气。
“那个,妙英啊,呃……三叔许久不见你了,你……你嫁了人,果然、果然会打扮了。”
“嗯?”
蒲小芹挑眉。
身为叔叔对侄女说这样的话,未免轻浮了些。
“呃,那个……”
“三叔有话不妨直说。”
“是、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做了许多衣裳,还、还借了两件给你三婶穿,穿出去街坊邻居们都说好看、都很喜欢,都问你能不能做了拿出来卖。”
“不过几件孝衣,大家觉得好看,可能正是应了那句‘女要俏、一身孝’的俗话。孝衣又不能乱穿,街坊邻居们说笑了。”
“不是说笑,你做出来的那几件衣裳,虽然素净但实在好看,大家都说瞧着有仙气,穿去吃喜酒都行。”
“那街坊邻居们真是抬举了。不过几件素衣裳,自己买了料子回去做就是了。”
“做、做不出来呀。那衣服看你穿着仙飘飘的,可大家做出来的,总没你的好看……”
呵呵,那是必然的,要是没点诀窍,怎么能是她取胜的法诀呢?
蒲小芹面上故作惊讶,应了句,“竟有这事?”
秦隆又搓手,内心的猥琐几乎要溢满整张脸,“所以,三叔我这来,是来领你去赚银子的。”
“哦?”
“妙英啊,你看,咱合伙开一家成衣店,如何?”
呵呵,秦隆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后还能面不改色的,他脸皮的厚度,真是叫人叹服。
——开店的铺面她有,制衣的料子她有,衣裳的稿子她能自己画,裁缝、绣娘她能花钱请,若要开成衣店,她自己就开了,秦隆他是会什么、能什么、有什么,敢来说合伙?
但蒲小芹等了这么久,就是等着秦隆上钩。
秦隆刚才之所以忐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算盘打得有些异想天开了。
蒲小芹放的是条大线,因此还得先打消了秦隆的忐忑。
于是,她也做出一脸忐忑来。
“罢了,既然三叔你这样说,我也就实话告诉三叔吧。我……谁也不嫌银子多,庄管事来跟我说大家都在问能不能买我做的衣裳时,我就想到开成衣店这条路子了,可是……唉,我许诺要尊老爱幼做三年善事,为爹爹积阴德,可我似乎太天真了,没料想这做善事的支出竟然这样大……善事才做了半年,布庄的生意是有好了些,但跟买米的银子比,唉……往后还有两年半呢,我怕是撑不下去了,实在是没那个本钱能开成衣店。”
秦隆听了这话,立刻在心里笑开了花,满屏的弹幕晃花了人眼。
“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亏老子还以为你多厉害、以前是藏得多好,原来你跟你的死鬼爹一样,就是个憨的,就是个傻的!”
——说她憨?说她傻?
呵呵,且走到最后,看谁撂倒了谁。
“妙英莫愁,三叔就猜到你是没钱能投了,因此才来找你,才说是来领你去赚银子的。这成衣店咱还得合伙着开起来,钱的事你不用愁,你就负责做衣裳。嗯,卖出去一件衣裳,三叔便分你三分利,如何?”
秦隆脸皮的厚度,又一次叫蒲小芹叹为观止。
敢情,他就当请了她去做裁缝、绣娘,完了只分她30%的利润?
她是设计师,她的设计费呢?
她还做了模特、做了广告,她的出场费、广告费呢?
蒲小芹呵呵,她做不出“感激中带着欣喜、欣喜中带着忐忑”这类太过高深的表情,这会儿只摆出一脸严肃。
“好说。那敢问三叔,铺面……”
“铺面三叔出!”
“做衣服的料子……”
“要什么料子,跟三叔说!”
“我要照顾小郎,一个人忙不过来……”
“请裁缝!请绣娘!工钱还是三叔出!”
“那好,那就多谢三叔提携了。”
“应该的,应该的。”
“劳烦三叔先去准备,铺面、作坊、针线、料子、裁缝、绣娘等等都到位后,再跟我说就好了。哦,小郎饿了,该哭了,我先回院子去了。”
蒲小芹说完,招呼来被梅香带去一边玩的陈少卿,回东厢去了。
留下秦隆一人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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