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大门口的景象有点超乎焦管家的想象。
夏遗是跪着的,但头发披散、双手反绑,背后的草绳箍着的还有一把带刺的荆条,每一根都有手指那么粗。
这是……负荆请罪?
——那就难怪为什么老爷会特意交代要把夏遗从贵客名单除名了,原来是把人给得罪了。
仿佛得罪的……
还是夫人?
呀呀呀,那就不得不了呀,得罪老爷你死罪可免,得罪夫人你活罪难逃啊。
焦管家充分继承主子的意志,顿时摆出一副轻慢、蔑视的神情来。
夏遗却全然不为所动,在雪地上跪行,一直行至焦管家脚边,喊了一声:“管家大人!”挨着他的裤脚就开始哭嚎。
“管家大人呀你行行好,你领我进去见见老爷夫人……”
“我错了,我错了呀管家大人!原来夫人竟是我老婆子前头的闺女,我不知道呀……”
“都怪我没用,我没出息,我天天地苦干,可我还是没能叫夫人她娘过上好日子,夫人她娘这二十多年跟着我受苦了,我对不住夫人啊……”
这个时辰正好天亮,家家户户开门扫雪,还有出来摆摊做生意的、买早饭买菜的,可说是一天中十分热闹的一个时间段,夏遗这一顿哭嚎,自然就引来了很多百姓的围观。
百姓们吃了个大瓜,这会儿交头接耳、纷纷传开了八卦,“哦,原来糖葱店的老板娘是国师夫人的生母哇!”
焦管家也被这个瓜给吓了一个大跳。
褚大娘是夫人的娘?
这、这这这……?
又听百姓中有人说话:“糖葱店的老板娘是国师夫人的生母,那糖葱店的夏老板不就是国师夫人的生父了吗?”
“啊呸!你这耳朵是面捏的吧,怎么听的,夏老板说了,国师夫人是老板娘前头的闺女,前头!跟夏老板没关系的!”
“哦,那按照夏老板这意思,是说国师夫人跟他老婆子相认了,完了就怪夏老板这些年没让她娘过上好日子,是这意思吧?”
“听着……像是这意思。”
“唉,那这不是明摆着迁怒嘛,不讲理啊。”
“啊呸呸呸!当官的讲不讲理也是你能说的,万一盯上了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
那人被吓得捂住了嘴巴。
旁边又有人说:“不会吧,我在这一片都住了这么多年了,瞧着国师一家子都是好人啊,从来没有架子的,待人特别和善。”
之后,百姓之中就有一瞬间的沉默,大家都同意“国师一家子都是好人”这么一个前提,看夏遗的眼光就有点怀疑。
这时候,人群中又有一人说话了,十分怜悯的口吻:“唉,想这夏老板,都五十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一大早地就跪在雪地里,搞不好以后得落下毛病。”
“啊,这倒是啊,后爹嘛,看不惯归看不惯,可后爹都这么背着荆条来请罪了,不现身倒由着人家这么跪在雪地里,那就不行了……”
人群嗡嗡地跟蜂群似的,持续发出各种讨论与结论,有几个市井百姓模样的人混在其中疯狂地带节奏,带得百姓一致认定夏老板是无辜的、夏老板都来请罪了、国师夫妇不现身、国师夫妇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