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娘思来想去,不得已才想出碰瓷讹钱这个法子。
前头过去的是朝廷的队伍,褚大娘不敢碰,还以为今儿碰不着了呢,结果立刻就来了几辆看着还算朴素的马车,褚大娘心一狠,就从树后边蹿出来了。
她都做了最坏打算了,就不要了这条命吧,只要能换得十八两就行。
这就是褚大娘要钱不要命的悲壮故事,小两口悠悠地叹息,命运总叫人无力。
-------------------------------------
老夏家的糖葱店,说是店,没有店名也没有店面,拆了一扇窗,窗台上摆着些糖葱、薄饼、芝麻、花生,透过窗望进去就是做糖葱、做薄饼的各种工具,再往里就是生活起居的地方。
其实是个家庭作坊,逼仄、昏暗、闷热。
日日摔糖的二银壮实得不像样子,一个人背着老母亲从马车倒腾到屋里,气都没大喘一口,蒲小芹一路提醒着二银注意别再碰到褚大娘断裂的股骨。
阿娆下了马车走进,嫌弃一皱眉,然后双眼亮了。
好香!
这儿的空气滚烫,但透着一股甜香,沁人心脾!
她好奇地打量起屋里做糖葱专用的锅、鼎、刀、钩等,最后目光落在窗台上摆着的篮子、篓子、瓶瓶罐罐上边。
娘忽然受伤了,家里忽然来了这么多没见过的贵人,小弟又惊又慌又拘谨,看着眼前这个勉强能算和自己同龄的妹妹,小弟下意识地想去讨好、亲近。
“这是糖葱,很好吃的,你想试试吗?”
“想!”
小弟荣幸地点头,掀开篮子上的白布,才伸手,阿娆就大喊一声:“慢!”
“你洗手了吗?你的手好脏哦,哇你指甲缝都成黑色的了!啊算了我还是自己拿吧,你别动了。”
无穷碧拿着水囊倒水给阿娆公主洗手,洗完了别样红送上干毛巾给她擦手,擦干净了她才自己伸手拿了一块糖葱。
乳白色的松脆质地,横切面布满小孔,像是一小把嫩葱白,又像是某种能吹奏的乐器,她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哇,真的好脆、好清甜!
小弟看着阿娆,第一次明白什么是高贵、什么是美丽,也第一次体会到自卑的情绪。
阿娆边吃边问:“那一个盖着白布的又是什么?”
“薄饼。”
“我试一个。”
阿娆伸手要拿,小弟喊她:“等等。”
“薄饼是用来包着糖葱吃的,叫糖葱薄饼。呃,你……你等等,我去洗手,我洗了手给你包糖葱薄饼吃!”
小弟一边说一边往后院跑,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井底石头都露出来了,他打了几次才打了半桶水,水贵如油,但他还是把手浸了进去,用瓜瓤用力地刷着,直刷得十指都红了。
再去前店,看到阿娆一手拿糖葱、一手拿薄饼正吃得津津有味,见了他来笑吟吟说:“你洗手怎么洗那么久?我等不及先吃了。”
“我给你包糖葱薄饼吃。”
“是不是用饼卷着糖葱吃?不用啦,我吃在嘴里嚼一嚼也一样的。”
“不一样的!”
小弟展开三张薄饼叠成个品字形,放上两块糖葱、一把花生碎、一把芝麻,两边一包、往前一卷,一个雪白的糖葱薄饼好了。
“你试试,不一样的。”
阿娆接过试了一下,顿时两眼瞪得老大,用力点头,催促小弟:“再、再给我卷几个!”
太好吃了好吗!
清甜、松脆,再加上薄饼的韧、花生芝麻的香,那美味,直达灵魂深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