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森坚决地拒绝了,“春六娘来找我时说好了,我帮她驱月子煞,她给我十文钱。你说的想求子的话,就当是我没听到吧。喝杯符水都回去……”
姚婆腿一软竟然就要跪下。
林成森托住她,叹气,“老太太,求子的事不容易呀,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但是我不能跟你保证,因此我也不敢收你的钱。世间的事,自有神仙在天上看着,希望你一家以后多多行善积德,或许什么时候福报到了,你的心愿也就了了。”
姚婆只遇到过说自己无所不能的神棍,像林成森这样自认不行、不收钱的半仙,她第一次见,一见才觉得自己过去全被人骗了。
她对林半仙崇拜得不行了。
林半仙道:“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引一点符水。”
林半仙的“引”,还真是神奇得很,只见他闭着眼睛、竖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喝一声“到”,手指伸到杯子里,原本杯子里的凉白开就成了黑色的,还热腾腾地冒着烟。
“这里有三杯符水,有点苦,你们趁热都喝了吧。”
那其实就是美式咖啡,而且是很劣质的美式咖啡,又苦、又涩、还带着焦味儿,喝得三人眉头都皱了。
“喝了符水,老太太和这位兄弟身上的怨气就解了,但是春六娘你,你身上的月子煞毕竟是你的骨血,老虎都不吃虎崽子呢,听我一句,别驱了,还是超度了吧,这也是积德,以后有福报的。”
姚婆一听积德、福报就激动了,“对对对,不能驱,得超度了。”
“超度是个慢活儿,没有个半年怕是做不好,且这半年间她癸水会停。”
“啊,那以后癸水……”
“超度好了,癸水就来了,还能生养。”
“哦,那、那好,那半年就半年吧,就是那钱……”
“当然是半年后事成了,我再来收我该得的那十文钱。”
忙活半年才赚十文钱呢,姚婆觉得林半仙简直就是个仙,他就不是为了钱来的,痛快的答应了。
林成森另外从蒲小芹手里接了一个大纸包给春六娘,“这是符灰,一个月的量。你拿回去,每天睡觉前拿一小包兑水喝了,喝完了再过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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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小芹的医名远播,林成森的半仙名也跑了很远,随着的却是两位老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蒲叔公倒还好,膝下儿孙一堆堆,本来收了林成森做学徒就有些利用他那双天眼的意思,这些年也确实靠着林成森赚了不少银子。
蒲友添那儿就冷清了,大约不敢催林成森,就天天地烦蒲小芹。
蒲小芹也不能对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爷说太硬气的话,就一直哄着、拖着、敷衍着,敷衍到某一天,蒲友添在睡梦中去了。
她感慨了一句,“啊,以后我耳根子总算能清净了。”说完,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林成森轻轻地拥住了她。
蒲友添的丧事办得简单却十分隆重,蒲家村的人,受过蒲郎中恩惠的人很多,受过小芹郎中和林半仙的恩惠就更多了,于是,几乎整个蒲家村的人都来送了行。
蒲小芹的难过本来是很内敛的,但来送行的人三句两句的都要哭着回忆蒲友添的好,蒲小芹看着听着,眼泪跟着也流了不少,到丧事办完,她仿佛虚脱了一样,不得不歇了几天。
就这几天里,她收到一个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