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瞧着皇帝只轻飘飘说了“办得不错”四个字,内务府总管得到的赏赐却不少,重点是,走在宫里,无论朝臣、后妃,都会高看他两眼。
这个人情,林成森算是做起来了。
皇帝合上奏折看林成森,林成森还在傻笑,可称是殿前失仪,但他并不生气,反而感觉很新鲜。
他是董文伯时,对着自己总十分拘谨,出不了大错也出不了彩,不想失忆以后转了性子,每回撑不了几句官话就撑不下去了,家常口吻和自己说这个说那个,总能说得他十分受用。
皇帝又拿了一本奏折来看,刚掀开,脸却冷了,气恼地扔下去,正好落在林成森案前。
奏折摊开了,但林成森没有低头,坚决不看,就那么看着皇帝。
直到皇帝说:“看看吧。”
他才低头,“褚州大旱?”
褚州,董文伯的家乡。
难怪皇帝会将奏折扔给他。
林成森假装不明白,用忧国忧民的语气念完了折子后又忧国忧民地求皇帝:“褚州旱情严峻,请圣上速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依你看,该如何救?”
“这个……”
林成森垂眸沉吟。
皇帝留他在身边,为的是董文伯三年前殿试之时展现出来的理政之能;这理政之能他林成森当然不比董文伯差,但此时此刻他还不能太过于光芒四射。
于是他这样回答:“《周礼·地官司徒·大司徒》有载荒政十二,分别为散利、薄征、缓刑、弛力、舍禁、去几、眚[shěng,同省]礼、杀哀、蕃乐、多昏、索鬼神、除盗贼。想来应对旱灾,总不过是这十二个方面。”
皇帝嗯了一声,心道他这个回答倒是中肯。
也对,他饱读诗书、一朝高中,连个朝政的味儿都没闻到就去当驸马、然后就坠崖失忆了,遇事纸上谈兵也无可厚非。
皇帝朝他招招手,他起身把折子送还。
皇帝继续看奏折、批奏折、忙活去了,林成森看着形势不错,悄悄地从空间里摸出两张空白的请帖,写了起来。
皇帝无意抬头,见林成森趴在桌岸上认认真真正描着什么,问他:“你在写什么?”
“回圣上的话,草民正在写请帖。”
“请什么的?”
林成森勾唇抿着笑,“下月初三是个百无禁忌的黄道吉日,我想请几位贵人来府中温居。”
“你打算请谁?”
“我才来京城不久,也没认识谁,我娘子那边也没什么亲戚,就打算往大驸马府送一张,往宰相府送一张,没了。”
“偌大的林府入伙,就发出去两张温居请帖,怪寒酸的。”
“不寒酸,草民请的客人在贵不在多,有公主、驸马,还有当朝宰相、刑部尚书,每一个都是浑身金灿灿的贵人,草民觉得气派得很。”
林成森说得喜滋滋地,皇帝听着,却陷入了沉吟。
好一会儿,他问:“林半仙,你和宰相、康正父子二人的私交仿佛不错?”
皇帝似是而非地用上了“私交”两字,常规的对应方法,应该是立刻用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撇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