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小芹挤了挤她,压低声音问:“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忽然改变主意,愿意接受傅掌柜了呢?”
姜母呸一声,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事儿跟年轻人说清楚也好,便道:“那还不都怨你们呀。老婆子我病了,病得差点儿就去了,那时候你们在哪呀?哼哼,所以呀我也是看开了,这儿女啊都靠不住,还是老伴儿好。老来伴、老来伴,我就图个老了有人跟我做个伴儿,图每天有人陪着说话唠叨,图病了有人整天整夜地守着我,我就图这个。”
“那娘你现在不担心嫁了之后会影响了夫君前途吗?”
“担心啊,可我决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图我的、他拼他的,我把他养了这么大,供他读书、给他娶媳妇儿、帮他带大了孩子,我对得住他了,我、我现在就是……”
姜母说着眼眶都红了,蒲小芹用力握住她的手,“别说了娘,我们都懂你的意思。”
真的懂她的意思,她能这样想,能松开对儿子的控制yu,能追求自己的人生,他们只会为她感到高兴。
蒲小芹微扬起下巴,得意地在心里说道:瞧着林成森,第二个措施,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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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街示众不是重刑,它主要惩罚的是犯人的尊严,对于旁观者来说,场面不算血腥、更具有教育意义。
因此,薛员外、薛六娘游街示众的那三天,安安每一天都带着昆儿去看。
那边安安和昆儿接受着思想、道德、刑法的教育,小两口兴奋地准备着给老两口办喜事。
办喜事的重头戏在于铺契改名,好在林成森和朱知县关系不错,拿着铺契过去,改名字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到老两口低调成婚那日,朱知县还在林成森的忽悠下送来了上边写着“百年好合”的匾额,并着一份略显高大上的四式礼。
本来,这加起来一百岁的鳏夫寡妇成亲,乡亲们背后难免都有些风言风语,可知县大人的匾额一下来,乡亲们都不敢再说了,说什么呢,连官府都赞同了的事,谁敢有意见?
乡亲们不但不敢有意见,冲着那官府的面子,还纷纷来送礼庆贺表友好。
只有庞家人,偷偷拉了蒲小芹到一旁,庞母唉声叹气数落她道:“原来你婆母这事还是你小两口撮合的,你说你们,是不是傻呀?”
庞大娘道:“小妹,你莫不是以为把你婆母嫁出去了,你以后就能不再受她的气吧?”
庞二娘道:“小妹,那你可真是想错了,你这不是嫁婆母,你是多得了一个公爹来伺候!”
庞父和庞大郎父子俩长相是惊人地相似,两人同姿势默默抽着旱烟,同一款凝重神情,看起来跟同一产品的1.0和2.0版本似的。
庞大嫂打着圆场道:“爹、娘、夫君,大姑姐、二姑姐,三姑姐能把买卖做成这么大,三姑爷又是能中举的,当然都是聪明人,这事儿他们肯定是想清楚了的,不是胡闹。”
庞父一敲旱烟斗,“对,你是聪明人,你把买卖都做起来了,可人家就是冲着你买卖做起来了他才来的!他一快六十的老头儿了,忽然得了一个金孙,哪里养得成人,这不就讹上你们了嘛。唉,也就你们笨,笨哪!”
庞大郎也接话道:“人老太太喜欢,嫁就嫁了,三姐你现在有钱了,大不了就请人去伺候两位老人,可你不该……唉!不该把铺契过给人家,不该连店名都给改成人家的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