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痛觉仿佛一根针,尖锐的一下刺在蒲小芹意识之中,然后幻化成无数,密密刺进她手中。
她感觉有一双温热的手正拢着自己的手,凉凉的膏药涂在手上,徐徐的风吹过,稀释了痛觉。
蒲小芹睁开眼,眼前是个青年书生,捧着她的手帮她呼着,看到她醒来,对她笑了笑。
“姐姐,手还痛吗?”
“林成森!”
“是我,姐姐。”
他已经换了一张清俊的脸,蒲小芹却想起他上辈子时的模样。
头发白了、胡子白了、一脸的皱纹、佝偻的腰身,可哪怕这样,他仍每天为她洗手做羹汤,每晚入睡前亲吻她的额头,说她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林成森……”
“嗯。”
“我还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吗?”
“当然。”林成森抬头看到她一脸泪水,急了一下,“怎么哭了,很痛吗?”
“不痛,我只是……很开心又有了一辈子……”
“那倒真的值得开心,缘定三生,姐姐,这辈子我们一开局就是夫妻了。”
“真的?”
“……”
关键时刻,林成森沉默了,蒲小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听林成森说:“不久前,我刚刚把你休了。”
“什?么?”
“姐姐,你冷静!把你休了的不是我,是姜诗……啊呸,谁也没有休你,是庞三娘,是姜诗把庞三娘休了!”
“什么鬼?”
“姐姐你休息下,我帮你呼呼手,你看看剧本。”
蒲小芹听话地闭眼读取脑中的剧本,这一回的剧本真是短得可以,只是一出折子戏,而且舞台基调是悲剧。
简单来说,就是封建愚昧的秀才姜诗,偏听他娘的话,把二十四孝好老婆给休了,后来两人在芦林相遇,咿咿呀呀唱了半天戏之后,两人和好了,手牵手回家决定向他娘发出抗。议。
从回忆看,这出折子戏才刚刚上演。
二十四孝好儿媳庞三娘,被休了之后暂住在尼姑庵,这日听说她的恶婆婆姜母生了病想吃鲤鱼,就来了芦林这里捡枯枝,打算烹煮一条鲤鱼送去给姜母吃。
——经她鉴定,这庞三娘肯定有病!
庞三娘在这里捡枯枝、捡得两手都是血,刚好遇到为了他娘的病来尼姑庵求神问卜的姜诗,于是戏开唱了。
她和林成森就在这时候穿到了这两人身上。
“这里就是芦林?”
“是。”
“我是庞三娘?”
“是。”
“你是姜诗?”
“……是。”
“我去你大爷的林成森,你个妈宝男,你敢休我?”
林成森呵呵呵笑得很苦涩,“姐姐我没有啊,这回我拿了个渣男剧本,我也很愁啊……”
蒲小芹不厚道地笑了。
忽然,林成森也傻傻地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这辈子我少了个烦恼。”
“什么烦恼?”
“我已经有儿子了!”
“……嗯?”
“再也不用扯谎说我不举、不孕、不育,姐姐你说这得是多大的喜事!”
“……”蒲小芹沉默了。
上辈子他们生活在一个偌大的家庭之中,身边催生的长辈多得很,林成森顺着她、护着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最后连不举、不孕、不育这样的借口都说了,坑得自己灰头土脸,就为她赢得了一个不离、不弃、不义绝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