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云层压得人喘不上气,雨滴大颗的砸落,路面上很快就被一朵朵四散开来的水花铺满。
被这场大雨打的措手不及的人们纷纷涌入商场一楼躲雨,拥挤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衣着怪异的女孩,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宁悦诗脱下试穿的衣服之后身上也就只剩下了一件美背,还有一条黑色的紧身运动打底裤。
她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飞快的冲进大雨里。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宁悦诗的发丝滴落,豆大的水滴打在人皮肤上甚至有些疼,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
她终于在路边找到了一个垃圾桶,白皙的双手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翻找起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垃圾。
宁悦诗那双枯井一般毫无波澜的眼睛此时也多了一分慌乱,“为什么没有……怎么会没有?!”
跟在她身后一起出来的陆辞琛瞧着她那癫狂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还是将身上的外套脱下交给助理。
“给她披上,别到时候被人传到网上丢了宁家的脸。”
助理见到宁悦诗的模样于心不忍,在得到陆辞琛的首肯后才敢匆匆跑去帮忙。
“宁小姐您别着急,我按照陆总的吩咐就将衣服放在这里的,才过去一会儿肯定还在的。”
陆辞琛宽大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宁悦诗身上,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她必定是避之不及,可现在她压根顾不上这些,只想尽快找到那一套衣服。
这一套衣服是那个人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她不能把它弄丢……不然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助理将伞撑在她的头顶,瞧着那双白皙的手上如今沾满了油污,还散发出食物混合的潲水味道,不由得胃里一阵翻涌。
这宁家小姐到和他听说的不一样,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尚且没有到陆辞琛的身边做助理。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怎么会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
终于在一堆食物中,那套老旧的衣服被翻找出来。
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上面被污垢沾染,不管宁悦诗怎么用力的搓洗都抹不去。
“别在这里丢人显眼了。”陆辞琛冷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那高大的身影不动声色的帮她挡住了那些吃瓜群众的视线。
宁悦诗紧紧拥着那套被弄脏了衣服,似乎那就是全世界最宝贵的东西。
雨中的冷风吹散了她的恐惧,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许多,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似乎是有些许激进了。
宁悦诗扶着垃圾桶站起来,那纤细的双腿肉眼可见的打颤,“对不起,耽误陆总的时间了。”
她的声音微弱,连眼皮也没抬就直径的从陆辞琛身边路过。
助理看了陆辞琛一眼,得到示意之后便也打着伞跟上了宁悦诗的步子。
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氛更加的凝重。
宁悦诗目光呆滞的瞧着身前的衣服,脑子里浮现出那张总会出现在她梦境的脸,就像是她在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光。
陆辞琛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向身侧,他不敢相信曾经温室里的花朵,现在居然能够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中不顾一切。
为的还只是一套破破烂烂的衣服?
刚才在大雨中,朦胧中看的并不是那么真切,现在才发现宁悦诗原本嫩的能掐的出水的皮肤,居然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陆辞琛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的探究,新伤叠旧伤……宁悦诗这些年在国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抬手捏了捏眉心,不过这些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的瑶瑶又何尝不痛呢?不过是因果循环的报应罢了,这些都是她该受的。
宁悦诗回到宁家后就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看向天花板。
在一个人的空间里终于卸下了那一层伪装,眼眶通红鼻头酸涩的感觉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这些年她早就已经麻木,对于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变得毫不在乎,活的像是行尸走肉。
而今天她差点儿失去了仅有的属于她的东西,似乎只有在那个人的面前她才能够诉说自己的委屈与痛苦。
宁悦诗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滑落,打湿了发霉的枕头。
她脑子发昏,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得模糊,“我好累啊,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宁悦诗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直到急切的敲门声响起,她扶着剧痛的脑袋坐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从前不曾见过的生面孔,年纪不大的女孩趾高气昂的开口,“现在大白天的你就窝在房间里睡觉,真当自己还是宁家大小姐吗?”
尽管老管家已经叮嘱过了家中的下人,可依旧有人察觉到了宁家对这位假千金的态度,捧高踩底的本性便暴露了出来。
“少爷说了,让你将整个宁家庄园的厕所都打扫一遍!别犯懒,赶紧动手吧。”
宁悦诗闻言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那个女孩见到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用尽全力的一拳就像是打到了棉花上一样,让人忍不住心中窝火却又无能为力。
“你真的很装!”说罢,她又恶狠狠的剜了宁悦诗一眼才转身离开。
宁悦诗神色如常并不放在心上,现在这个家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将她按在地上摩擦,她需要做的只是顺从。
她拖着昏昏沉沉的身体来到了宁家一楼的厕所里,因每日有人打扫到也算不得脏,只需要略微清理。
宁悦诗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冲打湿了她手中脏污的抹布。
擦完周遭的瓷砖之后,她又拿起拖把将地上的水渍都清理干净。
这些活对于曾经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可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对于现在的宁悦诗来说不过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在国外的这些年为了混口饭吃什么活都干过,有时候能找到洗厕所的活都已经算的上不错了。
在她毫无防备时,那一桶刚拖完地的脏水直接从她头上浇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