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蒋家别墅被一层薄雪覆盖,像撒了一层糖霜的蛋糕。
距离跟傅明博生日宴过去一个月。
收假那天两人默契的没有联系。
她忙着补之前被落下的功课,不在同一个系的两人,似乎就这样断了联系。
直到元旦放假闲下来。
楚昭的心,又忍不住乱想。
站在三楼画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玻璃上画着圈。
窗外的世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她却像被隔绝在另一个时空。
“昭昭宝贝,下来吃饭!”
蒋燕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温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楚昭收回手指,轻轻应了一声。
镜中的她穿着素白的羊毛衫,黑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楼下餐厅里,蒋燕正在摆碗筷。
看见楚昭下楼,颇为自豪的炫耀:“快看看这个酸菜鱼,我做的!”
“蒋大厨难得下厨,我今天一定要多吃两碗米饭!”
说着楚昭坐下,给对面的蒋爷爷江奶奶盛饭。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顿饭,楚昭打气精神不想让人看出她的郁闷。
吃过饭蒋燕对收拾碗筷的楚昭说:“让阿姨收拾,你别总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你爷爷在后院画室,说想教你几笔山水。”
楚昭点点头,去楼上套了件外套往画室走去。
蒋老先生是国画大师,画室古色古香,檀木桌上铺着宣纸,砚台里的墨汁散发着淡淡的松烟香。
“昭昭来了,”蒋爷爷招手,“今天教你画山石的皴法。”
楚昭拿起毛笔,心不在焉地跟着外公的示范。
笔尖在纸上轻轻扫过,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奇怪的是,当她专注于笔下的线条时,那些烦心事似乎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不错,很有灵气。”蒋老先生惊讶地看着她的习作,“你以前学过?”
“之前诊所的师父喜欢写毛笔字,跟着学过一段时间。”。
“天赋这东西,真是说不准。”蒋爷爷笑着捋了捋胡须,“来,继续,让我看看你能画成什么样。”
楚昭沉浸其中,不知不觉画了一整个下午。
当她放下笔时,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小品已经完成——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一叶扁舟飘荡其间,竟有几分超然物外的意境。
蒋老先生拍案叫绝,“这构图,这笔意,简直不像初学者!”
楚昭看着自己的作品,觉得爷爷故意在逗自己开心,“爷爷,你快别骗我了,我这画拿出去人家指定要贻笑大方了。”
“哎,不对,我觉得尚可,这都说啊……”
正当祖孙俩欣赏画作时,前院传来汽车引擎声。
蒋燕匆匆走来:“爸,顾家来拜年了。”
蒋老先生皱眉:“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说是路过,临时起意。”
前院传来一阵寒暄声,顾家三口已经进了门。
楚昭本想悄悄上楼,却在楼梯口与一个高大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哎哟!”穿着大红色西服的顾泽,夸张地捂住胸口,皱眉惨叫:“这位小姐,你的肩膀是铁做的吗?”
楚昭抬头,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俊朗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你还能装的再像点吗?要不要我给你叫个大金杯直接送火葬场。”
“女人,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彼此彼此,特殊时期特殊手段!”
楚昭故作嫌弃的说完,余光瞥见顾母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顿时如芒在背。
顾母唤道:“阿泽,过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顾泽冲楚昭眨眨眼,压低声音:“我妈就那样,别往心里去。”
说完,大步走向客厅。
楚昭松了口气,快步上楼。
楼下传来隐约的谈话声。楚昭本不想听,但顾母刻意提高的音量还是传入了耳中。
“蒋姐,不是我说,你们家昭昭是个养女,条件一般,但长得还算周正。要是好好打扮一下,应该能找个不错的人家。”
楚昭握紧了拳头。这就是上流社会看待她的方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而且还是不那么值钱的次品。
“我们家的事,就不劳烦你们操心了。”
“听说你这个养女20了?不小啦!我像她这么大时,阿泽都怀上了。”顾母不依不饶,“阿泽现在事业有成,就是缺个贤内助……”
楚昭听不下去了,戴上耳机打开音乐,将那些刺耳的声音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楚昭摘下耳机,蒋燕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
“顾家留下来吃晚饭,你要不要下去露一手?
楚昭明白养母的意思。
“我试试!”
“加油,我看好你!”
厨房里,楚昭系上围裙,将长发随意扎起。
做饭是她为数不多能获得平静的时刻。
刀起刀落间,食材变成均匀的丝或块;火候掌控中,生食化为美味佳肴。
这是一个她能完全掌控的小世界。
“需要帮忙吗?”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楚昭回头,顾泽倚在门框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你别添乱就好。”
“不是,你这话说的有点伤人心了,楚昭昭同学,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差劲吗?”
楚昭没理他,专注于手中的刀。
顾泽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妈说话直,但没恶意。她其实挺喜欢你的,就是拉不下面子。”
“你妈喜不喜欢我,不重要。”
“别啊,你别说你没看出来我这新年第一天来你家目的。”
楚昭愣了几秒,干脆的拒绝:“看出来,但没用。”
“所以我这不是在努力了解吗?”顾泽拿起一根胡萝卜,“近水楼台先得月,来吧,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魅力。”
楚昭看着他笨拙的握刀姿势,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一刀下去,我可能要给你办残疾证。”
“哎,那正合我意,”顾泽眨眨眼,“这样你就能照顾我了。”
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她确实尽力了。
毕竟是客人,还真能拿着擀面杖让他滚?
不再赶他走,两人在厨房里忙碌,顾泽时不时说些俏皮话,逗得楚昭忍俊不禁。
饭菜上桌后,顾母看着满桌佳肴,惊讶地问:“这都是昭昭做的?"。
蒋燕骄傲地点头:“昭昭的厨艺连家里的厨师都自愧不如,有这样的女儿啊,我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顾母半信半疑,在顾泽的邀请下,尝了一口清蒸鱼,眼睛一亮:“确实不错。”
楚昭低头吃饭,不参与夸赞。
她能感觉到顾泽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热得让她脸颊发烫。
“刚才进来,听说昭昭在跟老爷子您学画?”顾父突然问道。
蒋老先生立刻来了精神:“这孩子天赋异禀!今天画的山水,意境深远,笔法老练,根本不像初学者。”
“竟有如此神奇之人?”顾父是资深艺术爱好者,顿时来了兴趣,“能否给我露一手?”
楚昭想拒绝,但蒋老先生已经起身去取画了。
不一会儿,她的习作被摊开在餐桌上,引来一片赞叹。
“这构图!这笔墨!”顾父激动地说,“昭昭,你考虑过专业学画吗?我可以引荐几位名师。”
楚昭没想到自己随手画的习作能得到如此赞赏,这可把楚昭问住了。
看得出来,顾父确有惜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