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出生,电话那头傅明博低沉带着些许担忧声音,穿透寒风钻进耳朵里:“怎么了?”
还是那么熟悉,但这一刻,孤立无援的楚昭不知怎么了,明明很想忍住。
可还是破防了。
鼻头一酸,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声:“傅明博,你来接我……”
衣柜门口,伸手挑衣服的傅明博手一顿,立即紧张的出声问:“怎么了?你在哪里?”
楚昭很少会在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更别说哭。
记忆中的她,倔强又孤绝,能让她哭成这样,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楚昭吸了吸鼻子说:“我在高铁站,我想回归城。”
直觉告诉他一定出事了。
傅明博转身往出走,走到书房对整理文件的吴觉说:“快去申请飞归城航线。”
丢着下这句,傅明博难得慌张的往卧室走。
捏着电话安抚那头的楚昭:“先别急,你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我现在就去接你。”
挂电话之前,傅明博不知怎的,心里还是隐隐不放心,忍不住叮嘱一句:“别怕,有我在没事。”
挂了电话,傅明博动作很快的换好衣服,穿外套时,吴觉走进来神色为难的说:“老大,归城前几天暴雪,回去的航班都停运了,不适合高空飞行,那就安排直升机,低空飞行。”
“是!”
吴觉见傅明博神色冷沉,猜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是,不敢耽误,立马去办。
傅明博开车到高铁站时,远远看在站台广告牌下面站着一个黑影。
“停车!”
傅明博下车,疾步朝那个冻僵的黑影走过去。
寒风刮面,刺骨的风往骨头缝里钻。
傅明博刀削立体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和不解,快要靠近时他脱下身上的外套,走过去覆在楚昭肩上。
楚昭回头,还没看清面前的人,就听见被寒风裹挟不失温暖的声音:“怎么不进去等我?”
人大概总是在脆弱的时间,才会看清身边的人。
这一刻,一个坚定地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楚昭抿了一下冻得僵硬的嘴唇,发颤的开口:“小老头,走了。”
脸是白的,眼睛是红的。
整个人像浸在冰里似的,没有一点温度。
楚昭一直很想哭,可却一点眼泪都没有。
她其实一点都不坚强,甚至可以说是脆弱。
风雨一来就摇曳。
外人看不到她的破碎、,她更不愿意表露出来。
而这一刻,傅明博一眼看出她的故作坚强,伸手拉住她没有温度的手,“先上车。”
说着拽着她的手往自己紧紧攥在手里。
上车以后,吴觉第一时间递来姜茶。
楚昭捧着杯子,车里空调源源不断的热气吹来,身上的寒意,一点点消散。
她低头垂眸不语。
这是她第一次在傅明博面前破防。
也是第一次依靠他。
这种试探带着依靠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矛盾。
她心里挺没底的。
毕竟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处理好一切事情,并且还在他面前洋洋得意过。
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吴觉担忧的看了一眼,对傅明博汇报:“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坐直升机过去。”
“只不过要等半个小时,飞行员还在来的路上。”
“几点能到?”
吴觉有点为难的说:“事发突然,最少要半个小时。”
看得出来,这已经是吴觉的极限了。
傅明博明白,垂眸看了眼一旁低头安静的楚昭。
想了想说:“准备一下,我来开。”
傅明博很早之前就考了飞行执照,这种恶劣天气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可吴觉陷入了为难。
他是傅老爷子的人,第一时间考虑的是他的安全。
不等他劝说,傅明博态度很强硬的开口:“怎么?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吴觉堆笑,“哪敢啊,我当然相信您的实力,只不过……只不过……”
吴觉意有所指的看向楚昭。
一直没说话的楚昭,抬头看过去:“我相信你。”
傅明博心思缜密,他说行就一定能行。
她相信他。
有了楚昭这句话,吴觉还能说什么呢?
只好打电话去安排,这时候耳边传来傅明博冷冷的威胁:“不想死的话就给老爷子告状。”
吴觉拿着手机的手一哆嗦,连连摇头:“您放心,一定不多话!”
担心归担心,吴觉还想多活几年。
骑车沿着盘上公路极速行驶。
到了山顶下车,眼前的空地上听着一辆准备就绪的直升机。
楚昭走近后,立马有专业人员上来给她穿戴护具。
整个过程几乎不用给她动手。
坐在驾驶舱里的傅明博,有条不紊的检查完,看见楚昭坐在后舱,扭过身子,拍了拍她戴的头盔。
噪音很大,让原本空落落的心,有了几分安稳。
口号安全带,傅明博熟练的操控飞机,飞机冲划出一段距离后,匀速行驶起来。
直升机低空飞行,比大型客机用的时间比较多。
机舱里温度很低,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盘旋,楚昭头贴在机舱壁上,明明很吵,
但心在这一刻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当年要不是庞老,她恐怕早就死在那个闭塞的小山村里。
庞老是除了养父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一个人。
教她医术,让她有自保之力。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等自己能力充足时,回报庞老。
可这一天,终究是等不到了。
归城大雪,这对于落地停靠的驾驶员来说,无疑是一次能力的重要考验。
傅明博还是凭借着自己过硬的技术,将飞机稳稳停下。
楚昭风尘仆仆的赶到医馆,看到门口的白花,这才切身体会到痛苦。
门口排成一圈的花圈,一阵寒风划过,吹起挽联。
赵寻没想到楚昭会在这么快赶到。
看到他那一瞬,忍不住红了眼,走过去抓住楚昭的手,半响才脱口:“坚强一点。”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无处可依的人。
庞家诊所曾经给了他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让他们有了短暂的栖息之所。
所以,每次回到这里,总能看见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可这一刻,这个家的家长走了。
这个空荡荡的房子,也失去了原有的温度。
庞老的所有资产都捐出去了,他的财产只有这一个诊所。
诊所不大,但这是他一辈子操劳的心血。
庞老的儿子在国外,多年未归国。
就连这次回来吊唁,也是匆匆一撇。
楚昭回来的那天下午,庞老的遗体就被送去火化,下午下葬以后。
庞老的儿子庞杰回到医馆,在父亲的书房里短暂逗留半个多小时,就准备收拾东西要走。
按照这边规矩,老人过世以后,家人必须要守头七。
赵寻是个孝顺的,忍不住出声阻拦:“庞总,要不要再多留一段时日。”
带着金丝边框眼睛的庞凯斯文又疏离的耸肩摊手:“wht?人已经走了,我还留这儿做什么?”
赵寻被怼的无言以对。
师兄弟里面,属他年龄最大最争气,也最孝顺。
他无话可说,其他人更是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