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天微微擦亮。
这一夜她似乎睡得特别安稳。
没有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噩梦。
起身下床,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厨房里,傅明博系着围裙,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掌心托着的青瓷碗腾起袅袅白雾,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竟添了几分柔和。
看到楚昭,他停下手里动作,像昨晚的争执没有发生过似的,柔柔开口:“你醒了?”
“你这是包饺子?”
楚昭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明显吗?”
明显,太明显了。
明显的她都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瞧着楚昭一动不动的样子,傅明博以为她还在介怀昨天的事。
微微挑眉:“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不至于。”
楚昭走到冰箱跟前,打开冰箱,想找点东西喝
结果下一秒,傅明博递过来一杯热水,“喝点热的。”
这次她没有拒绝。
指腹摸着温热的杯壁,想了以下,她觉得有必要把昨晚的事说出来。
“昨天的事,我可能需要跟你解释一下。”
低头擀饺子皮的男人,墨黑的碎发盖住了眼睑,让她此刻猜不透他的心思。
饶是如此,楚昭还是幽幽开口:“昨天不是故意给你找茬,而是我不吃香菇,你煮的粥里面有香菇。”
傅明博的动作停下来,抬眼看过来,好半响才问:“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
当时确实是故意不说的。
她就是心里有气。
不喜欢被人勉强。
故意让他着急。
当然这会儿气消了,也觉得那时候挺幼稚的。
为什么非要跟他较真呢?
弄得两个人都心情不好。
可那时候情绪上头,真顾不得那么多。
如今思绪平复下来,楚昭没忍住嗤笑起来,“谁还没点脾气呢!就你欺负我,我不能还手啊?”
说完,担心他又炸毛,楚昭战术性的端起水杯喝水。
抬头的瞬间还时不时的撇过去看。
发现傅明博又继续熟练的擀饺子皮。
心这才稳稳落到肚子里。
“所以你还要去找顾泽?”
突然又提到顾泽身上,楚昭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不是。”楚昭摇头:“昨天你说得对,我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话咋一听想在置气。
可实际上楚昭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最起码她觉得因缘际会,没有治疗老伯,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至于老伯现在到底恢复过来没有,楚昭也没问。
心里这么想,但瞧着傅明博那高高在上的一张冷脸,楚昭心里不痛快,故意掏出手机:“既然你都问了,那你倒是把网线给我打开。”
“你没有网?”
“对!”
傅明博停下手里动作,起身去客厅拿手机打电话。
他打电话楚昭也没闲着,过去看他包的饺子。
要么说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
傅明博包的饺子,虽然是手擀的皮,但大小一样,圆滚滚的肚子,就脸褶皱也相差无几。
真是让她这个厨房小白看的汗颜。
差不多十多分钟就有人过来收拾。
恢复网络后,楚昭先是给蒋女士打电话报平安。
饺子上桌后,浓郁的香气钻进鼻腔。
楚昭早都饿了,也没跟傅明博客气,弄了个小碟到了点醋,端上来以后,发现面前的位置上早就放好了料汁。
上面漂浮着翠绿的香菜。
楚昭是香菜党,连香菜泡面这么变态的东西都甘之如饴。
很明显,这夹着香菜的料汁是傅明博专门给她准备。
“谢谢。”
她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看得出来,她这是给双方找台阶下。
傅明博点了点头,算是将昨晚的不快和解,主动给她倒了杯果汁,“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楚昭愣了一下。
刚才打电话时,她走到阳台,看见不少工人在前面的沙滩上忙碌。
她招手喊来一个得知晚上有烟花秀。
“楚小姐,我们少爷真的很在乎你您,这些烟花可是他年前就找人从外地定做的。”
捏着电话的楚昭没说什么,倒是那头听到的蒋燕打趣:“看来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蒋女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呀!”
“那你倒是说说是怎样的事情,昨晚你俩没在一起吗?”
楚昭哑言,昨晚确实在一起,而且还不怎么愉快。
楚昭的沉默让蒋燕的笑声更浓烈,“好了,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就是要浪漫,不然等你到我这个年龄,想浪漫都浪漫不起来了。”
“爷爷奶奶那边我来帮你解释,你和傅总好好玩。”
一看就是误会了,但楚昭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只好先让她误会去吧。
“那你呢?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傅明博把甜汤往前推了推:“我还有别的安排。”
他不愿意说,楚昭也没追问。
假装没看到外面的人。
吃过饭,楚昭就去上面简单收拾了一下。
下楼时,客厅里哪还有傅明博的身影。
说不定那个烟花是傅明博给别人准备的呢!
找个借口安抚好自己的不忍心。
楚昭往出走,身后一个年长的佣人追上了:“楚小姐,请留步。”
楚昭回头,看着陌生的阿姨,没有说话。
“楚小姐,我姓旁,是傅家的老人了,从少爷出生就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方便耽搁您几分钟吗?”
“有什么事就说吧。”
她也好奇旁姨为什么找自己
“楚小姐,少爷书房有样东西,您或许愿意看看。”
说着旁姨主动带路。
楚昭没去过傅明博房间。
就连他在学校附近的住处都没有。
这次她第一次进傅明博的房间。
整面落地窗由深灰色镀膜玻璃构成,将外界光线过滤成冷峻的银灰色,即便正午的阳光洒落,也无法驱散室内的寒意。墙面刷着哑光的炭黑色,低调中透着压迫感,仅在转角处悬挂着几幅黑白极简主义画作,线条凌厉,如同锋利的刀刃。
倒也符合他冷淡的性子。
整个房间,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处处散发着冷漠、克制与不容侵犯的禁欲气息。
旁姨走到傅明博床头,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
楚昭摇头拒绝。
就算给她十个胆也不敢看傅明博的日记。
他那样高傲又自我的人,如何容忍别人窥探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