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吕盈秋的话后,皆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竹儿…?那是吕盈秋身边的婢女吧?也就是说竹儿看到了北冉冉的丫头调换令姑娘的画盒中的颜料?
这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令姑娘画盒是北冉冉动的手脚?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看向北冉冉,而北冉冉万万没想到会这样,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来,她惊恐地看了眼吕盈秋,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婢女,这是怎么一回事?
吕盈秋的丫头看到了?!
北冉冉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想要掩饰也掩饰不住,脸已经烧了起来一样地泛红。
“你…你胡说!”她面色通红地叫着,可是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吕盈秋看了她一眼,而后悄悄地掐了竹儿一下,竹儿下意识地疼到叫出声,之后清楚了主子的意思,这是叫自己开口。
“北郡主,奴婢…奴婢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你身边的丫头做了手脚!”竹儿指着北冉冉身边的丫头:“就是她!她将令姑娘画盒中的颜料拿出来然后再放入水墨的!那些颜料还被她带到偏僻角落里给毁坏了!”
那丫头被她这么指着,紧张地咬着牙,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都被看到了!她朝着北冉冉方向看去,带有无助与迷茫。
她这一看,足够叫众人心里明白。
看来这北冉冉便是罪魁祸首!
台下一阵热议,心里感叹不已,没想到令姑娘会这么遭人使坏!看来人红是非多,那北冉冉郡主定是因为担心比不过人才这样做的!真是卑劣!
能够听到台下议论自己的声音,北冉冉脸色差极了,明明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的不是么?
看向吕盈秋,这个做作的女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是自己还是能够看出她眼里得逞的笑意,令自己作呕!
她定是故意的,没错,被抓到现行是自己丫头,也是自己的疏忽,但是她这个时候说出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一石二鸟!当在发现的时候那般说是为了揭露自己,但是现在说的话就是为了在揭露自己的同时,能够拉令伊下马!
毕竟这个时候,令伊已经用水墨画完!
北冉冉心里明白,她之前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没想到竟然要比自己想得还要可恶!想得还真是长远周到!
吕盈秋看着北冉冉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暗自窃喜,看着她这副模样,自己就得意得不行。
场面有些混乱,众人的目光正在给北冉冉施压,北冉冉知道眼下没有机会去指责吕盈秋,如今自己自身难保!
受害者令伊则是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吕盈秋,又看了看北冉冉,其中的纠缠自己多少也看出来了不少,的确找到了罪魁祸首,不过看来人家吕盈秋也不是真的想要帮自己,不过是为了她的利益。
不过无所谓吧,令伊看着自己的画,眼里是自信与期许,她觉得这样就已经足够。
那边吕盈秋同竹儿正声嘶力竭地指控着北冉冉,而北冉冉则是面色无华,苍白无力地辨驳着。
众人看得有些腻,不知为何台上这两个女人叫人生厌。
待在二楼的翎一早就是心生烦躁,终于是水落石出了不是么?怎么人人都想着加害令伊?!
见到了这么一步,翎一想着应该要出手了,可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处置,这时候一旁的姬无抬了抬眼,感觉下面有点吵,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
他懒散地开口。
翎一正想着不知如何处置,听他发话,也定下心来,毕竟主子终于管了,他还想着主子不会管呢。
“令姑娘的画盒被北郡主调换成水墨,而这也是吕姑娘方才才说出来的并指责她的。”
言简意赅。
姬无挑了挑眉,是这么回事吗?他微微想了下,这不就很明了吗?
那个北冉冉心眼儿坏,而那个吕盈秋更坏,待作画结束才说出来。
“那直接废除北冉冉的评定资格,至于那个吕盈秋,现在也没办法指认,但毕竟不是个功臣。”
也得讲理。
翎一听着他的决定,的确,这样是最为公正严明的。
“是。”
翎一跃身而下,而后来到那些女人们身边,原本还在争论的两个女人瞬间就不说话了,翎一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奉主之命,北郡主被剥夺评定资格,至此。”翎一冷冷地看着北冉冉,又看了吕盈秋一眼,二人都是一个寒颤。
北冉冉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铁青着脸,为何会变成这样!如今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面色极差,握紧了拳头,也是无可奈何,她看着吕盈秋,眼里流露着狠意。
吕盈秋心里冷笑了一声,这还真是抱歉了,不过想来这次自己可是能够成为优胜者的不是么?排除了北冉冉,量令伊也不会用什么水墨两色画出‘色彩’来!剩下的不过是些杂鱼罢了!她肯定是优胜者。
虽说方才被翎一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但是自己更期待之后的辉煌!
众人听了姬无的决定之后,纷纷表示认同,而后北冉冉无可奈何地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到了后台去,心里恨意满满。
又过了这么个插曲,接下来终于是到了判定环节。
各个姑娘的画按照次序揭开,而北冉冉的画自然是被扔到了另一边。
先从吕盈秋的画开始,吕盈秋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画、愤世嫉俗的模样。
她的画布一揭开,入目便是一片花园,正是春景,各种不同的花儿争相绽放,色彩艳丽。
众人看过去,点了点头,没错,这的确很符合主题‘色彩’,这副春景绚丽多彩,的确很好看。
经几位审判们看过之后,他们对吕盈秋的画工做了个初步判定。
吕盈秋注意着那些审判们的神情,嗯,看来是挺满意自己这副画的,的确,自己可是花了大功夫,无论是审题还是画工,自己都很满意。
接下来,各位姑娘们的画都揭开帷幕,都是满目色彩,不仅如此,还有个姑娘同吕盈秋的画作差不多,不过她们的画艺的确要差吕盈秋不少。
吕盈秋心里暗暗高兴,看来第一名是自己不错了!
看着那边审判者们走到了令伊身旁,她是看都不想看,毕竟令伊在她眼里已经没有竞争力了。
不光吕盈秋这么想,不少民众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令姑娘实在是可惜了,不过这也是她提出来的要求。
令伊神情淡然,而在一旁的翎一本来还在为她担忧,可是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名地定下心来。
她的画布揭了下来。
满目水墨跃然于眼前,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画布上绘的是…一片荷塘?
嗯?
只见画布上绘着的荷塘月色,仅以水墨单色晕染,却是无限美感,能够想到的是,这画取于眼中的一景,能够想到的是寂寥月色下一抹静谧安详却又充盈着无限美感的画面,虔诚观望世间风月,接收大自然赠予的感动的时候。
初眼一看这幅画,心生惊艳的同时,浮现于脑海中的概是这么几个形容词:“清浅”、“沉浮”与“疏密”,是笼统而又虚无,又不切实际的概括。
水塘不过寥寥几笔轻描淡写地抹过,更能体现水的存在的便是田田荷叶与几株灵性的荷,抑或说水塘若纸,荷叶与花跃于其上,周边拂柳迎着温绻的风。
月色浮沉,挥洒朦胧,若是有色调,这幅“荷塘月色”该是无限温柔。
拂柳、荷叶、荷花、细草与云中月,勾勒出的是属于夏夜的盛宴,水墨恣意,点缀着灵逸并鲜活,远边的荷田像是将要同夜色相融,接连一片,清润有余。
疏密有致,浓淡交替,层层叠叠,晕染出一片寂寥盛景,其中能够体现出的自然是作画者独自充盈饱满的精神世界,将那夜被赠予的感动借着笔墨肆意绽放,自然更有细致勾勒。
意境清雅,所蕴含的倒是一颗难得的清净心,自阔远,自清明。
仅仅以水墨单色晕染开的画作,一片荷塘跃然于纸上,叫人心生艳羡!
其中赋予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虽说仅仅是水墨单色,但是其中疏浅得当,以浓淡为表现形式,却是让人能够联想到其中色彩,重的便是荷叶,浅的则是荷花,更有那朦胧云色中的一抹月……
这幅画单从色调上来说,的确,没有‘色彩’二字表面上看来的那般清晰,但是…但是它的引申意叫人为之惊叹!
天啊!
众人沸腾了起来,这幅画色彩虽说没那么鲜明,但是却是实实在在地让人能够相处那荷塘月色的色彩!
……
审判者们显然非常惊喜,看着这幅画,惊叹出声,看来评价很高。
吕盈秋不可置信地看着令伊的画,怎么会?!为何…纵然是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画…是真的充满了色彩!什么…她竟然单以水墨单色就做出这幅叫人惊叹不已的画作?!
“……”她面色晦暗。
翎一看着这幅画,满眼的惊叹,天啊,令伊的技艺实在是太高超了!看着荷塘月色,翎一眼里满是认可,这幅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什么,同样是一个夜晚?一个荷塘,一个月亮。
只是多了谁……
多的是自己么?
翎一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么一个画面,他怔怔地看着这幅画,感到什么记忆正在与这幅画重叠起来……
除却夜色,除却荷塘,除却月色,还有…还有一个女孩子吗?以及琴声……
翎一头脑发胀,而后隐隐约约地继续想下去,终于是得了个线索一般,只要自己想下去……
这是属于自己的记忆。
能够想起来的是,同样是一片夜色,而后朦胧的月亮之下是一大片荷塘,荷花摇曳,而自己…自己当时在干嘛?正待在一个小角落里么?
能够记得自己当时的举动,好像是在伤感,掩着面,在不甘些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而且还能够想起自己当时没那般成熟,还是个孩子吗?
对了,他想起来了。
翎一突然想起来,那是在主子被太后送入那个将军府中的夜晚,自己力量实在是太单薄,没能够阻止那些来抢主子的人,而后,由于过于担忧,更是因为无能为力,自己窝在一个小角落中,正在懊恼自己的无用。
这个时候,似乎是从不远处传来了琴声?琴音绵绵,似乎没那般熟练,还有弹错的音,不过音色清润,很是好听的样子。
他抬头看过去,只见荷塘上的小亭子之上有个小女孩在弹奏着琴,面色很认真,叫自己看着有点出戏,她是为了什么,那么努力地弹琴呢?
月色之下她的面色没那么清晰,但已经是成年之后的翎一如今却能够看清自己记忆中小时见到的那个小女孩,竟是同令伊的面容重叠了起来?
翎一迷迷糊糊地想下去,如今记忆如同开阀一样,尽数涌了上来。
一曲之后,那个小姑娘收了琴,而后带着琴,怯怯地走到自己身边,自己的警惕心依旧是有的,而且当时肯定是不好相处。
自己还能够记得她好像被自己吓到了,不过依旧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同自己说了些什么。
她用软软的声音同自己说着:“你怎么了?别难过了,难过的时候听听音乐心情就能够便好。”
是这样的。
翎一的目光自画布上移到令伊身上,令伊如今正是朝着画轻轻笑着,目光里似乎带有淡淡的怀念。
翎一突然想到了这么些久违的记忆,记起了当初那个小女孩的话,在如今,那个小女孩的面容又同令伊的面容重叠到了一起,这叫自己更觉恍然隔世。
这种时空的交会感。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问令伊他们之前是否见过时令伊的回答,如今,自己确信,就是那个时候的遇见。
“我记起来了。”他下意识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