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窗外传来几声高亢的鸡鸣之声,虽说天色还蒙蒙黑,但是鸡鸣过后,日出必定来临。
“鸡打鸣,天天亮了!”四大阴差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惶惶不安。既为阴差,那就只能在黑夜出没,哪怕他们都有数百年的道行,也不能无惧阳光。
说句难听的话,不管是小鬼,还是阴差,甚至是判官,都是见光死。炙热的阳光,就是他们最大的克星,只要他们的身体曝露在阳光之下,不消半刻时分,就会灰飞烟灭,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还没有勾魂成功啊?”白无常再也无法淡定,脸色煞白煞白,这种白与他往日的那种白完全不一样,脸上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要要不,我们先撤吧?”黑无常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建议道:“这是个时候,不走,等会可能就来不及了!”
“走,我们就空着手回去?”牛头连连摇头,心里也十分不安,“我们忙活了一个晚上,却徒劳无功,回去之后如何向判官大人交待,如何面对阎王大人?”
牛头一番话让其他阴差小鬼更加烦躁不安,马面一跺脚,指着近在咫尺的驴子吼道:“怕什么,鸡鸣三遍之后,太阳才会出来!我们还有时间,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可以成功呢?”
马面的话很有蛊惑性,其他阴差立刻就打定了主意,,打算最后拼一波。玄真子本以为公鸡一打鸣,这些阴差就会知难而退,却没有想到,他们也会孤注一掷。一时之间,最安全的时候,反而变成最危险的时刻。
阴差小鬼,一拥而上,不顾一切的缠住玄真子,玄真子能力再大,也挡不住阴差小鬼对疯狂的反扑。“不行,不能这样,都给我让开!”玄真子尽可能的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拂尘,一次次击退小鬼阴差,自己也累得筋疲力尽。
那些阴差小鬼就像是连绵不绝的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见玄真子就要防不住了!“哈哈哈,驴子的魂魄归我了!”白无常挥舞着手中的勾魂锁链,一脸得意地狂笑道。只要他将勾魂锁连,锁到驴子的脖子上,就能轻而易举地把驴子的魂魄勾出来。
一旦驴子的魂魄离体,那就神仙难救,所有人一夜的努力都将白费!
“不,不!”玄真子大吼不已,可是禁不住牛头马面和黑无常的死缠烂打,根本就无法阻止白无常的勾魂。就在一切将会化成泡影之时,一阵铿锵有力的木鱼声从窗外传来。
木鱼声连绵不绝,枯燥乏味,常人听上去只是感觉到烦躁,并不会伤及身体。可是对于阴差小鬼来说,那就犹如贯耳魔音,只要听上一句,就会头痛欲裂,四肢无力。
“又是这木鱼声,那个泼妇怎么还没死?”白无常捂着脑袋,头脑胀痛,简直随时会崩裂一般。这样的状况下,他是无法勾魂的,而其他阴差小鬼在木鱼声的干扰下,也一个个抱头痛哭,无力再战。
“是蔗姑师妹?好手段!”玄真子大喜,一甩拂尘,把眼前的阴差小鬼全都推开,迅速护住危在旦夕的驴子。眼见驴子呼吸犹在,他也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驴子命不该绝啊!”
“咚咚咚------”蔗姑头发凌乱,衣着不堪,但是却不妨碍她念观音心经。她被文才叫醒之后,很快就发现阴差小鬼已经杀到驴子的房间。无计可施的她只能一边敲木鱼,一边念观音心经,希望能够提供一点帮助。
若不是蔗姑及时敲起了木鱼,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喔喔喔------”熟悉的鸡鸣之声再次响起,这鸡鸣二遍,离日出又更近了一步。对于驴子这边,曙光即将来临,对于阴差来说,厄运将至。
“完了,这回真的完蛋了,鸡鸣二遍,我们要是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白无常愤恨地望着铁心保护驴子的玄真子,脑子里满是那咚咚咚的木鱼声。眼前的一切都是东倒西歪的,站都站不稳,还如何勾魂?
“那那我们走吧?”黑无常捂着脑袋说道:“留着青山在,哪怕没柴烧,这笔账,我们迟早都会讨要回来的!”
“就这么走了,我们如何向判官大人复命?我们该何去何从?”牛头也惊慌失措地喊道。
悲观的情绪一下子就感染了所有阴差鬼卒,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却又非常无奈。无论走与不走,他们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走吧,快走吧!”玄真子指着窗外渐渐发亮的天空,说道:“鸡鸣三遍,阴魂不见!各位阴差大人尽忠职守,贫道也不忍各位灰飞烟灭!一切错在贫道,事后,贫道一定写封阴书,寄下地府,向阎王大人禀明一切!所有过错,贫道一律承担,绝不牵连各位阴差!”
“此话当真?”四大阴差随即眼前一亮,如果玄真子真的愿意写一份阴书,为他们开脱,那他们就算被罚,也不至于太重。反正现在勾魂无望,还不如信任玄真子一回。
“当然是真!”玄真子摇着头说道:“若不是情非得已,贫道又怎敢阻扰阴差勾魂?贫道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自然会表明己过!请各位阴差速速离去,若是各位阴差有个闪失,那贫道的罪孽就更加深重了!”
听完玄真子的一番肺腑之言,四大阴差突然觉得玄真子也不是那么可恶。他们是所以针锋相对,生死相搏,无非是立场不同,各司其职。如果,一切真的如玄真子自己所说,阴差小鬼现在离去,还来得及。
“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如就先撤吧?”白无常建议道。
“真的可以走嘛?”牛头不确定地问道。
“这个?”白无常瞬间又没了主意。假设只是他们几个来勾魂,当然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但是判官就在外面,没有判官的命令,他们擅自离去,就是临阵脱逃。这临阵脱逃的罪名可比勾不到魂魄更加严重,谁敢轻易尝试?
判官之所以在外面等待,一方面是和吴清妹打赌输了,不得不遵守承诺,另一方面也是相信四大阴差的实力。可是眼见鸡鸣二遍,日出在即,里面却依旧没有传出好消息。判官苦笑一番,仰天说道:“天亮不打更,鸡鸣不勾魂!哎,你们赢了,本官无话可说!”
吴清妹被判官困在原地,一直焦急万分,突然听到判官口中冒出这样一句,顿时激动了起来。“我们赢了,判官大人,您您不勾驴子的魂魄了吗?”吴清妹弱弱地问道。
判官回头看了吴清妹一眼,随手一挥,施加在吴清妹身上的禁锢便自然解开了。“天都亮了,本官还能怎么勾魂?不过,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只要你们再有命悬一线时刻,本官还会出现的!到时候,绝对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机会!”
对于判官的警告,吴清妹不但不害怕,反而非常兴奋,她连连向判官磕头谢恩道:“多谢判官大人的大恩,吴清妹没齿难忘!”
判官一瞪眼,呵斥道:“吴清妹,你这是何意,故意羞辱本官吗?”
“不不不,”吴清妹连连摇头,解释道:“判官大人,我不是气你,而是真心感谢你!如果不是判官大人高抬贵手,驴子的魂魄早就不在了!不管,判官大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吴清妹都要再谢谢判官大人!”
“是吗?”判官哭笑不得,自己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无奈地摇摇头,数道:“罢了,罢了,驴子他命不该绝,本官又能奈何?既然是本官的错,就要本官来承担!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摆驾回地府!”
四大阴差终于听到判官下令了,一个个如蒙大赦。顷刻之间,大量的小鬼和阴差都化为无形,飘然离去,而判官也一个转身,踱着官步消失在吴清妹的面前。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像所有人都做了一场梦,可是那不是梦,到处一片狼藉,又怎么会是一场梦?
吴清妹迟疑了一下,便爬起来,朝里面跑去。吴清妹跑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墙面坍塌了大半,林正英和玄真子正守在驴子的身旁。
“师父,大师伯,驴子怎么样?”吴清妹急切地喊道。
玄真子和林正英都是一脸疲相,可是他们却都带着欣慰的笑容。“清妹,你放心,驴子还活着!”林正英笑道。
“真的吗?”吴清妹一下子扑到驴子的身边,静静地握着驴子的手,暖暖的,隐隐还能感觉到驴子脉搏的跳动。“是真的,驴子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吴清妹喜极而泣,又立刻跪在地上,向驴子和玄真子磕头。
林正英和玄真子见状,立刻扶起吴清妹,说道:“清妹,你这是干什么?”
吴清妹笑着哭道:“师父,大师伯,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驴子早就死了,这几个响头算什么,磕一千个,磕一万个,清妹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