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怪使劲浑身解数卷起滔天巨浪,引河水倒灌,使得河道两旁方圆几里之内都成了一片汪洋泽国。林正英师徒虽然凭借茅山铜牌,逃过了水怪的追杀,但是却无力阻止水怪屠杀无助的渔民。眼看村长就要成为水怪的口中食,一向懦弱的水根却挡在他的身前。
“水根,你做什么?”杀人如麻的水怪突然停止了进攻,面对这个稚嫩的面孔,水怪居然动了恻隐之心。“快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吃!”
“不,桂花婶婶,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桂花婶婶!”水根颤抖着拒绝道:“爷爷年纪大了,不好吃,你要吃就吃我吧!”
“你你叫我什么?”水怪激动不已,浑身也颤抖不止,连问话都带着颤音。
“桂花婶婶!”水根大声地喊道:“我知道你很冤,是村里人害了你!我们都知道错了,求求桂花婶婶,放过他们!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作交换!”
“桂花婶婶?”水怪暴戾的眼神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的凄凉。她似乎回忆起自己没死之前的场景。那个时候,她虽然没有了丈夫,但是村里人都帮衬着他,水根和村里的孩子也时常来她家玩。膝下无子的桂花,非常疼爱这些孩子,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亲生的。
一句句“桂花婶婶”是水怪最美好的回忆。若没有那个禽兽公子哥的出现,相信渔村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既不会有猜忌,也不会有纷争,更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水怪又哭又笑,其中包含着无尽的悲凉,如果可以选择,桂花又怎么么会愿意变成一直杀人不眨眼的水怪呢?水怪的哭声越来越大,方圆几里都能听到,那是一种让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声音。如果不是受到天大的冤屈,又怎么会哭到如此悲惨?“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想报仇都不可以吗?”
水怪的哭声,让那些原本惊慌失措的渔民,都懊悔不已。那种哭声直击心灵,让渔民们渐渐地忘记了害怕,残留的只有赎罪的念想。他们自发地从藏身的地方聚集到村长和水根的身边。此时,恐惧不是他们的全部,与其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不如坦然面对。
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承认,而不是一再的推脱遮掩。水根的勇敢激励了很多人,连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都懂得牺牲自己保护他人,那些渔民有怎么能安心地躲在他的身后?或许用结束自己生命方式,坚强地面对桂花的复仇,才是这些渔民最完美的解脱。
看着渔民们渐渐地聚拢到一块儿,正在奋力追赶的林正英三人,心头一惊。村民这是要送羊入虎口啊,如果水怪一个发狠,所有的渔民都会被一锅端。这种惨剧不能再发生,林正英立刻大喊道:“散开,都散开,村长,水根,快散开!”
村长也惊讶渔民们的做法,可是当他看到众人眼中平静的目光,突然意识到大家的想法。大家都知错了,也不想再逃避,他们共同犯下了错,就应该一起承担。半年来,他们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心安,面对有着血盆大口地水怪,他们居然如此镇定。
村长大笑道:“来吧,桂花,我们都欠你一条命,是时候偿还了!”
“你你们都都不怕死吗?”水怪再次愣住了。如果这些渔民拼命逃跑,或者跪地求饶,她会毫不犹豫地地一口咬下去,借此宣泄自己内心的怨恨。可是面对着完全醒悟的渔民,面对那种笑看生死的眼神,水怪再次犹豫了。
此刻,水怪迷茫了,她突然发觉自己对这些渔民恨不起来,明明一张嘴就能报仇雪恨,她却怎么也下不了口。“为什么,为什么我狠不下心,为什么?”水怪仰天大吼,对天诉说着自己不甘和怨恨。
“因为你还有良知?你并不是一只恶魔!”林正英师徒三人终于赶到了渔民们的身边,更是挡在了渔民们的前边。
水怪低头一看,再次怒吼道:“又是你们?你们怎么比我这恶鬼还阴魂不散!我要报仇,与你们何干?让开,不要挡着我报仇!”
“我们就是不让,有本事,你咬下来啊!”驴子看穿了水怪的心思。她若是执意要报仇,早就一口要是所有的渔民,又怎么会犹豫这么久?
“你你不要逼我?”水怪怪吼道,声浪卷起一道道旋风,让附近的水面当以一层有一层的波纹。不过水怪的凶狠,只限于大吼,并没有对其他人下手。
“水怪,或者我们称呼你桂花,更加合适!”林正英继续开导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他们都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是啊,桂花姐,”吴清妹也补充道:“我也是女人,我能明白你所受到的屈辱和痛苦!我们都知道你有一肚子的怨气,但是杀了所有人,你就会开心吗?我想你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要渔民的命,而是要他们都知道你是无辜的,你是被陷害的!如今,你已经沉冤得雪,你还不能能罢手吗?你真的想把村里的人全部都杀光吗?”
“我我------”水怪被吴清妹说到了心坎里,强硬的心顿时融化了。正如吴清妹所说,他要的不是渔民的命,而是要一份公正,要一份理解。只有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她心里的怨气才能平息。如今真相大白,渔民们又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和死亡的威胁,桂花其实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又何必再添杀戮?
水怪慢慢地分解,化成无数的活鱼,静静地飘在水面上。桂花重新幻化出人形,簇拥在鱼群之上,诡异无比。虽然桂花依旧身着红衣,但是身上那种暴戾之气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
“桂花婶婶,你你不吃我们了吗?”水根看到恐怖的水怪消失了,惊喜地问道。
桂花沉默了一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算了,杀了你们我会回不到从前!看在水根的面子上,我就饶过你们!希望你们好自为之,不要重蹈覆辙!”
桂花终于松口了,无论是林正英师徒还是渔民们都松了一口气。只要桂花不再执迷于杀人复仇,这件事也就算了了。尽管桂花杀了不少人,却也是因果报应,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剩余的人可以活下去,就是天大的恩德。
有人可能会问,桂花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需要受到惩罚吗?答案当然是要,其实这种惩罚早就来临了。桂花含冤而死本就是最严酷的惩罚,而变身厉鬼之后,她将无法进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直到她魂飞魄散永远消失。这难道不是罪严酷的惩罚吗?
况且,如今的局势依旧是桂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林正英若是以强硬的姿态对付桂花,可能还会适得其反。只要桂花就此停手,林正英师徒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桂花,”林正英诚恳地说道:“你能悬崖勒马,本天师甚感欣慰!奈何,你杀戮过重,轮回之道已经没有你的位置!如果,你愿意的话,本天师可以帮你超度,让你散尽浑身之戾气,只要你虔诚改过,或许有一天,能够重新踏入轮回之道!”
“轮回之道?哈哈哈哈哈!”桂花大笑道:“我还有机会吗?你个臭道士,不要蒙我了!我杀了那么多人,早就是满身罪孽,哪里还有转世投胎的机会!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雪恨!”
“什么,你还要报仇雪恨?”众人大为惊讶,明明刚才桂花已经放下了仇恨,可是一转眼,她又反悔了呢?林正英摇头劝道:“桂花,你不能一错再错,回头是岸啊!”
驴子也不满地吼道:“喂,你虽然是鬼,但是鬼也应该说话算话,怎么能出尔反尔?你这样做,也太没有鬼德了!”
桂花阴森地一笑,反驳道:“你们胡说什么?我只是答应不杀他们,又没有说要放弃报仇?我何时出尔反尔?”
众人顿时都蒙了,对于桂花这种前后矛盾的话,完全不能理解。“桂花,你既然放过了渔民,又为何还要报仇?你这不是出尔反尔,又是什么?”吴清妹开口问道。
桂花瞥了一眼众人,笑道:“他们顶多算是帮凶,我要找的是罪魁祸首!只要你们告诉我那个畜生在什么地方,我立刻就离开此地,永远不再骚扰这里的每一个人!”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桂花所说的报仇雪恨,就是那个可恶的公子哥。桂花只知道那个公子哥的长相,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如果,连自己的仇人都不知道是谁,她又怎么报仇雪恨?
“桂花,你你说的都是真话吗?”村长半信半疑地问道。
“废话,”桂花又变得暴戾起来,大吼道:“我没有心情与你们开玩笑,告诉我那个畜生在哪里,我马上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