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仙人满脸难过的表情,看着我道:“你呀...真是蠢啊...!寒月宫中,是谁医好你的伤,你才能得到重新修炼的机会。若不是有迁伤灵蛊的保护,你又怎能活到今天?魔渊之中,九嶷瀛台大战,若不是有人告知你如何破解毒鳞术,六大势力又怎会逃过浩劫!在邪煞之城,若不是她不惜自毁容貌救助与你,恐怕你早已死在邪煞的手上。你潜伏邪煞的期间,所服下的丹药中藏有毒蛊,你一直被毒蛊噬心,她在道门打你那一掌,才救了你一命!方才所说的种种...难道你就不曾想过,为什么她偏偏要三番两次的救你,帮助你渡过难关吗...?”
心儿闻言大吃一惊,说道:“迁伤灵蛊是蛊族的圣物,莫非她是...!”
炼月点头,说道:“没错,我是蛊族传人...”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张仙人看着炼月说道:“摘下面具吧,玉柔...”
就在张仙人叫出玉柔名字的瞬间,我脑海中一声炸响!
寒霜闻言,赶忙伸出手指在炼月后颈处摸索几下,随后用力一把扯下。
只见一张人皮面具落在地上,出现在我眼前的正是玉柔精致的面庞。
她倾城的容颜上,没有见到我时的兴奋与喜悦,剩的只有心酸与苦楚。
“玉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我的脑子乱作一团,根本理不清这其中缘由。
这时,张仙人缓缓开口讲述道:“先知族是上古百族之中,最为神秘的一族。而神族是当时百族中,最为强大的势力。经神魔大战之后,虽然封印了邪煞,但同样的,百族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神女知道邪煞终有一天会冲破封印,要再次为祸人间,她更不希望下一代神女重蹈她的覆辙,所以便在寒月宫云潭峰顶种下了一颗神奇的种子,种子生根发芽,几千年之后便以生长成一棵神树,神树的树心,便是神觉法杖!”
“苍天秘籍记载,神觉法杖中的死气可以克制邪煞,但却无法彻底消灭邪煞!神女的本意是依靠神觉法杖来消灭邪煞,可悲的是单凭死气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依涵的牺牲变成了上天注定的命运!这所有的一切,都由先知族人记载,先知族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天恒大陆的命运与成败,皆掌握在这神秘力量之中!”
听后我心如死灰,说道:“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而我似乎只是神女无意间画蛇添足的一笔……”
“依涵呢?她的身世又是如何...?”
张仙人继续讲述道:“依涵是神族当代神女,神族还有少数族人生活在海隅之地,二十年前,是老夫将她遗弃到寒月宫,并顺利得到寒月宫宫主言殇的收养。而玉柔与阿妹均是蛊族传人,阿妹是玉柔的侍女。先知族、蛊族、水族的先祖们,曾答应过神女要联手对付邪煞,所以玉柔被我送到了昭平城田家寄养,阿妹资质非凡,是修炼的奇才,很小的时候就被雷老大收养,并视为亲信纳入麾下!”
“后来...,我们联手设计,将玉柔送到了邪煞之城。由于蛊族的蛊术特别神秘,邪煞可以利用玉柔掌握的蛊术,来控制他的走狗鹰犬,从那以后玉柔得到了重用,成为了寿部的首领,与雷老大、段羽飞,平起平坐!”
“玉柔与阿妹潜入邪煞成功,就等同于正道势力在邪煞身旁安插的眼线。不然你们当真以为,就凭天恒协会那些酒囊饭袋,也配做邪煞的对手吗?”
慧德真人与其他几位长老均在场,闻言脸色难看至极,却也不敢说话。
胡振山满脸愁苦之色,叹息道:“她虽有功于天下,但我两位兄弟与天下英雄的性命,就能够白白死去了吗!”
燕儿姐姐出言阻止道:“离家与田家在几年前就以定下婚约,玉柔更是我弟弟未过门的妻子,怎能任你说杀就杀!”
豪哥同时说道:“今天,谁要敢伤到玉柔,就是与我离家过不去...!”
苏元表情严肃,说道:“这姑娘虽有功于天下,但诸位有没有想过,死在她手上的英雄豪杰究竟有多少!正所谓,大丈夫恩怨分明,试问离家长公子与小姐,倘若杀兄仇人就在眼前,你又当如何处置?难不成就要坐视不理吗!”
豪哥、燕儿姐姐,被问无话。
梦岚忙出言道:“既然前辈说起功与过,那玉柔姑娘自然是功过皆有。而您只提及过,却未谈及功...,显然有失偏颇。也罢,功暂且不谈,单说玉柔姑娘如履薄冰的一生,她作为一个女人,整日生活在惶恐与不安之中,度十年如一日战战兢兢的生活,伴随她的一生!这等痛苦,试问在场英雄豪杰又有谁得此体会?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平淡安稳的过生活,换做是梦岚,我宁愿一生平庸,也不要半生浮沉...!”
梦岚驳得苏元哑口无言。
晓涛开口调和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故去的英雄们为何而死?为的是天下大义,为的是黎明百姓的生死存亡!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你我呢。如今邪煞已经被消灭,牺牲的英雄们已经足够多了,难道你们还不肯放下一些私怨,为此纠缠不休吗!”
心儿气急,红着眼睛亮出如钢刀般的指甲,说道:“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我只知道她不可以死!不怕死的,就出手给我看...!”
胡振山悲声道:“我们兄妹七人结拜时曾许下诺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今日胡某放了她,不但兄弟们看不起我,就连天下英雄们也不会同意...!”
胡振山说罢,身后将士们一阵骚动,喊叫着要杀玉柔。
秦弑天一言不发,在旁观看。
胡振山又道:“我兄妹自知不是诸位的对手,但此仇不报,我又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我的兄弟...!”
胡振山悲声哭泣。
玉柔看着我不住摇头,泪水从她脸颊滴落,她哭着说道:“其实我早已料想到会有今天,我的手里沾满了鲜血,我没有脸再面对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看着玉柔伤心难过的样子,我的心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或许是早已千疮百孔,再也容不下更多伤口了吧。
我目光温和,看着玉柔缓缓开口道:“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无论我去到哪里你都跟得很紧。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说爱我时的样子,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玉柔。如果爱一个人却不能保护她,我想那应该是世间最大的悲哀了吧...依涵已经离我而去,我不允许你就这样离开我。不管你做过什么,犯下多大的错误,都有我替你扛着...!”
玉柔哭的稀里哗啦,泪水已经浸湿她的眼眸。
她哭的说不出话,只有不住的摇头。
“孽缘啊...!”
张仙人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我向前一步走到众人面前,对所有人说道:“玉柔是我的未婚妻,我许过她一生一世,就要像个男人一样兑现承诺。无论她做过什么,我离遇替她受过就是!”
玉柔闻言,哭喊着叫我不要管她。
胡振山道:“离公子你...你这是...!”
“离遇今天想请天下英雄们做个见证,我愿意废去一身修,为换我妻子一条性命!倘若依然有人不满,可随时找在下报仇!”
众人闻言,全部愣在了原地。
晓涛劝说道:“你这一身修为有多少福分造化,岂能如此轻易的放弃,你要考虑清楚...”
我轻笑,说道:“不能保护我所爱之人,任凭她在我眼前死去...我要这身修为有何用?这个世界已经不在需要英雄,我终于可以给她平凡的生活了,一身修为而已,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梦岚与心儿不停地哭泣,她们知道不能阻止我。
玉柔*的脖颈上青筋暴起,拼命哭喊着对我道:“不...!为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离遇,求你了不要...!”
在玉柔悲伤的哭泣声中,我缓缓举起手掌用力拍在胸口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疼痛使我麻木,双眼也跟着越发沉重。
耳朵像是失聪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模糊晃动的身影,随着我缓缓闭上的双眼,消失不见。
恍惚间,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悬崖旁的一间茅草屋,旁边一颗参天古树,粉红色的叶片零落,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悬崖旁一道倩影,天青色的长裙在风中飞舞,她眺望着远处的*,与几近西斜的太阳,脸上那一抹微笑,融合这暖暖的阳光,温暖了我的心房。
……
一年后,在一处青山脚下,两间简陋的茅草屋,我坐在湖边垂钓,眼睛看的不是浮标,而是望着天边的方向。
我的心似乎也不在垂钓,而是在空中那一抹天青色...
“相公...”
“相公...”
“相公...”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三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嘴上说了一句:“又吵啊...!你们三个就不能让我安静的钓会儿鱼吗?”
三人齐声回答道:“你明明就是顾左右而言它,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无奈摇头,表情虽苦,但心却是暖的。
或许有些爱情不是地久天长的陪伴,在心里留她一个位置,偶尔拿出来回忆,也是一种美好...。
结稿于2019年9月25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