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温衍端着早餐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心口一紧,将托盘放下,坐到床边,伸手想去碰她的脸。
季晚却偏头躲开了。
“我没事。”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昨晚的颤抖,平静得吓人。
“我只是在想,我真傻。”
傻到把一条毒蛇当成闺蜜,傻到把一把尖刀放在自己背后,还亲手递了上去。
迟温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他拿起看了一眼,是助理。
迟温衍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迟总。”
助理的声音沉稳又迅速。
“都查清楚了。”
季晚的身体瞬间绷紧,目光死死地钉在那部手机上。
“说。”
迟温衍只吐出一个字,言简意赅。
“赵溪玥,在念念小姐照片泄露的前一周内,和本市最大的娱乐报主编林涛,秘密见过三次面。”
“最后一次见面的第二天,林涛的海外账户上,多了一笔五百万的匿名汇款。”
“我们的人顺着资金流向,查到了源头,是赵溪玥控制的一个空壳公司。”
助理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将季晚心中那点可笑的友情残骸,砸得粉碎。
季晚的手指,死死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还有。”
助理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我们查了赵溪玥和苏酒酒的关系,发现她们联系的很密集,似乎是在密谋什么事情,而且。”
轰——!
季晚的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呵呵,原来敌人还可以因为她让两人成为盟友。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什么为了念念好,什么走投无路,全是狗屁。
她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她们联手把她当成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股极致的恶心和滔天的恨意从胸腔里炸开,季晚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就要下床。
“你干什么去!”
迟温衍一把拉住她,将她死死地扣在怀里。
“我去找她,我要问问究竟为什么要这样。”
季晚的眼睛猩红,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在他的怀里疯狂挣扎。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用念念来算计我。”
“冷静点。”
迟温衍收紧手臂,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为了那种人渣,把自己气疯,值得吗?”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季晚的挣扎停了下来。
她浑身颤抖,却不再发狂,只是将脸埋在迟温衍的胸口,压抑地喘息着。
是啊。
不值得。
为了一条毒蛇,脏了自己的手,太不值得。
电话那头的助理,安静地等待着,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许久,迟温衍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心头发颤的戾气。
“把所有证据,打包一份。”
“送到赵家的对家公司去。”
“告诉他们,我迟温衍,送他们一份大礼。”
“是,迟总。”
“另外,”迟温衍的目光落在怀里女人颤抖的背上,眼底划过一抹嗜血的冷酷,“放出消息,赵溪玥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不惜出卖闺蜜,设计陷害亲外甥女,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要她,身败名裂,在这个城市再无立足之地。”
挂断电话,整个卧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迟温衍低头,轻轻吻了吻季晚冰冷的发顶。
“晚晚。”
“游戏,该结束了。”
迟温衍的胸膛坚实而温暖,可季晚却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寒意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得她牙关都在打颤。
她以为自己会哭,会崩溃。
可眼眶干涩得厉害,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原来,极致的背叛,是让人连哭都哭不出来的。
迟温衍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她,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是海城本地最火热的新闻app推送。
“惊天大瓜,名媛赵溪玥为攀附更高的豪门,不惜设局陷害别人。”
“五百万的封口费,揭秘某主编与赵小姐的肮脏交易!”
一条条新闻标题,触目惊心。
配图是赵溪玥和林涛在咖啡馆见面的高清偷拍照,还有那笔五百万资金流动的清晰记录,证据链条完整得无可挑剔,锤得死死的。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我靠!我三观震碎了!为了嫁豪门连这种手段都能用的出来,这女人是魔鬼吗?”
“赵溪玥不是一直营销人间富贵花、最佳闺蜜的人设吗?吐了,真是年度最强绿茶婊!”
“心疼季晚和她女儿,身边有这样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迟总威武!这反击速度,一个字,绝!”
季晚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扫过那些评论。
胸腔里那股滔天的恨意,被一种冰冷的快意所取代。
身败名裂。
这就是迟温衍送给赵溪玥的大礼。
就在这时,她自己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让季晚眼底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赵溪玥。
她还敢打电话来?
季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冷笑。
她当着迟温衍的面,按下了接听键,还顺手点了免提。
“晚晚!”
赵溪玥那带着哭腔,楚楚可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晚晚,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新闻我都看到了,那都是假的!是有人在陷害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哦?”季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和念念!我和林涛见面,只是想让他不要再发念念的照片了!那五百万……那五百万是他敲诈我的!”
“晚晚,我也是被逼的,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真的要相信我我啊。”
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放在半小时前,或许还能让季晚心痛。
可现在,只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赵溪玥。”
季晚轻轻开口,打断了她的表演。
“演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