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乘务员在广播后熄灯，不过软卧包间中，可以自己控制开关，但程素依旧没有开灯。
她坐在行李箱上，看着躺在一旁熟睡的尹尘。就算霸总能闻出来酒里加了东西，也得在韭菜鸡蛋饺子沾蒜酱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尹尘毫无防备的吃下足量的麻药，随着火车前进中的晃动，宛如睡在幼时摇篮中一样安详。
程素拿起尹尘的手机，解锁，点开了微信，映入眼帘的是路易斯发过来的短信。
“明天准备动手。”
因为上下文都是电话，程素猜不到他们是准备动手做什么，于是她接着看尹尘和欧阳帆的聊天记录。
“你真的想好了？读档游戏之后，所有游戏人物的状态都会被重置，包括记忆在内，你会忘掉和程素之间发生的很多事。”
欧阳帆发消息时看起来很着急，甚至还有错别字，程素废了一点力气，才看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也难为尹尘还能和他无障碍交流。
尹尘很久之后才回复：“你是作者，不能保留我的记忆吗？”
欧阳帆秒回：“相信我，没有人能够依靠回忆过一生。”
回应他的只有恒久的沉默，接下来似乎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懒得管你，你忘了她才好，你在游戏里当好你的霸总，她也可以在现实里好好谈一段正常的恋爱。”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还有我，不会再跟着你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猜，她会记得你几天？明年这个时候，她大概连你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程素哭笑不得，欧阳帆这些话看起来颠三倒四，实际上句句都是刀，戳在了尹尘心里。
原来，忘掉的人才最幸福。程素决定，返回游戏这件事，她来替尹尘做决定。
“看到那些偶像剧里，女主角就像是没长嘴，做什么都不告诉男生，好像天下她最委屈也最伟大，当时我很唾弃这种行为。”
程素悄悄把头靠在了尹尘手臂上：“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有些时候，真的只需要爱就可以做决定。”
“我会回去，你先把游戏修改好。”程素模仿尹尘的语气，发消息给欧阳帆，然后在看到欧阳帆肯定的答复之后，长按消息，删掉了今晚的聊天记录。
——
尹尘耳边传来一阵奇异的叫声，宛如远古时期恶魔的低吟，随着他的苏醒，这种声音逐渐铿锵顿挫，还带上了些许声调。
这是什么声音？
尹尘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白色天花板，一角沾着成年累月烟熏的痕迹。他匆匆起身，刚掀开门帘，一阵冷意袭来，让他忍不住抱紧肩膀。
“程素？”尹尘来到院落当中，踩着有些结冰的地面往大门外走，随着话语吐出一口雾气。他恍然看见一旁穿着臃肿棉衣、头上包着一条土黄色围巾的程素从一旁的柴火旁探出头来。
尹尘连忙放下了抱着的胳膊。
开什么玩笑，霸总怎么会被区区寒冷打倒？都是中国，怎么就能冷到哪里去呢？
然而在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来得及呛了一口冷风之后，尹尘上牙打下牙：“我大衣呢？”
得知这次要见程素最亲近的长辈们，他特意选了程素称赞过最“带派”的意大利手工羊毛外套。
话音刚落，一件军绿色的厚重大衣就披在了他的肩头：“别祸害那好衣裳了，穿这件挺好……大小伙子就是抗冻，醒来这么长时间都不穿棉袄。”
尹尘刚想回身和老人家说声谢谢，不成想脚下踩到一片冰，险些摔倒，好容易稳住身形，自己脚下的皮鞋却被搓掉了鞋底。
当他看清冰的颜色并不透明，而是泛着诡异的草黄色之后，脸色更是难堪，脚趾几乎扣穿了鞋底。
“噗……”程素看着他的脚趾从袜子的破洞里钻出来，笑的前仰后合，摘下头巾，系在姥姥头上，把她的耳朵和脖子全部包了进去。
“尹尘，这里是东北，你没听过那句话，东北没有霸总，因为都冻成孙子了。”
尹尘没再想要保持自己的霸总风度，毕竟在东北，温度是最重要的。他感觉鼻腔中有什么流了下来，很快在嘴唇上有些许温热，连忙伸手去摸：“我好像流鼻血了。”
程素瞥了他一眼，塞给他一块形状不怎么规则的卫生纸：“擦擦你的大鼻涕吧，我的霸道总裁，一会儿过河了。”
这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难道是给他下药没控制好药量，把人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