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车厢内,祁映川正极为愤怒地呵斥着章调,
后者语气平静,一点都没有因为祁映川的发怒而乱了方寸,平静到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川少,我们刚刚离开了银昌地界,大概三分钟后会进入历城地界。”
“我现在应该在银昌,而不是去什么鬼历城,你到底听懂我的话没有?”
骤逢变故,祁映川是又惊又怕,尤其是发现车厢外除了章调再没有第二人后,恐惧便压过了惊疑,成为了他最主要的情绪。
而人的恐惧,大多数时候都会通过愤怒来进行体现,越是恐惧,就会表现得越愤怒。
章调沉默不语,一直等到祁映川挣扎着要从车厢里跳下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了,
“川少!别闹了!”
“闹?你居然说我闹?章调你是不是疯了?”
祁映川恼怒之下,抢过章调手里的马鞭,抽打在对方身上。
章调纹丝不动,任凭祁映川发泄着情绪,等注意到祁映川的手在发抖后,才幽幽道:“川少!这是家主的安排。”
兄长的安排?
祁映川目光闪烁,心思变换不停,但好歹没有再尝试往下跳,让他意外的不仅是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有两人正乘坐的这辆马车,
破旧、逼仄,散发着难闻味道的马车。
祁映川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己是怎么在这辆车里睡那么久的,还在不知不觉间被带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明明自己之前是在做梦啊!
“为什么是你,不应该是府里其他护卫吗?阿泰知不知道这件事?”
章调摇了摇头,
“真正高明的计划,在骗过敌人之前,必须先骗过当事人自己。”
言外之意,阿泰也是不知道的。
他忽然笑了笑,笑得有些悲伤,
“更何况,阿泰不是川少你亲自去骗的吗?家主骗了你,然后你骗了阿泰,事情大抵就是这样。”
祁映川面色变了又变,由于实在是熬不过对甘群青的思念,于是他让阿泰去联系自己的两个朋友,其中一个没找到人,但另一个则向他作出了回应。
于是,两个好朋友,设下了一个瞒天过海的计划,将包括阿泰在内的人一齐骗过,却不想,反倒陷入了祁映山更大的计划之中。
想到这,祁映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位朋友,
“他,他也知道这一切?”
“您觉得呢?”
章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祁映川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才继续追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今夜过后,您就是祁家,祁家就是您。”
听到章调的话,祁映川本就苍白的脸突然剧变,似乎比落在肩上的薄雪更白。
……
“等等!”
顾乡看了荣二七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喊住自己,
“怎么了?”
“我,我的能力,你是不是大概猜到了?”
顾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荣二七撇了撇嘴,略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呵!我就知道是这样,不过没关系,我也差不多猜到你的异能了。”
顾乡不愿意多耽搁时间,自打进入枪械失灵的领域后,他们又经历了一次伏击,
表面上看,阻拦他们的人变少了,但实际上,他们的行进速度却变慢了。
因为又有新势力加入了!
星火会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出动城防军主力,连同治安署的留守高手们,一齐往祁家老宅方向火速推进,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复杂的形势,已经让顾乡等人完全看不透了……
谁跟谁是一伙的,谁又在对谁下手,实在是很难说清楚。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荣二七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还是之前那个问题,我们现在赶过去,真的来得及吗?”
上一次,顾乡给他的回答是“来不来得及要问天,但救不救在我!”
但当他们发现越来越多人被卷入今夜的乱局中,遇到的高手也越来越多后,就不得不再次慎重考虑了,至少在上一次交手中,石磊就受了伤。
顾乡低下头,
片刻后,
他重新抬头,语气坚定,
“我使用了异能……来得及!至少祁映川今夜不会死!”
这是他用“大赢家”确认过的结果,也是他之所以坚持要过去看一看的原因。
……
阿泰不能理解祁映川的决定,但当着众人的面,他必须服从对方的命令,无论内容有多不合理。
“属下遵命!”
无奈应下后,阿泰转过头来,冷冷凝视着二十六名面含期待的护卫,
“既然川……家主有命,那么你们便退下吧!不过所有人都必须保持警惕,回去后不得饮酒,至少三人一齐休息,随时待命!”
加了一堆附带条件后,大部分护卫都散去了。
但是不包括阿泰,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始终坚守岗位的。
让祁映川和阿泰有些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三四个人留在原地,没有跟其他人一起离开。
“你们?”
“忠于祁家的又不止泰统领一个人。”
说话的是个神情冰冷的瘦削脸,阿泰记得这人名叫飞虻,是控制系异能者。
“泰哥不走,我俩怎么走?”
说话的虽然只有一人,但说出来的话却代表了两个人的立场,这是两个年轻人,相貌都很不错,看到这两人,阿泰脸色有些缓和,因为他们本就是他的心腹,
付行远,吕安道。
刚才说话的便是付行远,而吕安道则全神贯注看向阿泰的头顶,那里有一个硕大的马蜂窝,听到付行远的话后,吕安道才后知后觉看向阿泰,嘴里却说着毫不相干的事情,
“泰哥,听说大灾变以前的马蜂是不能过冬的哎,你啥时候把这个马蜂窝给掏了啊?”
阿泰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来,只是没等他说话,又有人先开口了,
“呵呵,我家四代效力祁家。”
这句话是以一种骄傲的语气说出来的,说话的人与祁映川相仿,二十多岁,看着年轻,但身上凛冽的气质却是非得经历几番生死才能历练出来的,
祁绿枝,比阿泰还要更加“根正苗红”的祁家家生子。
阿泰看着这四人,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嘉许与欣慰来。
“话说,泰哥,我听说过一句话,所有异能都存在弱点,是不是这样?”
付行远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引起了阿泰的注意。
他怔了怔,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付行远则又笑道:“那我就不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的异能一旦发动,就毫无弱点呢?比如泰哥的身体强化,只要他愿意,全身上下就连用大炮都轰不开,怎么破解呢?”
阿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后——祁映川刚才又已经回房继续睡了,他冷声道:“既然你们决定留下来,就别扯些有的没的了!”
祁绿枝却突然开口道:“泰统领,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这几天府里搞得如此紧张吗?家……山少又去哪了?”
“不知道!”
阿泰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了,跟着又来了一句:“不该问的事别问,都不是新人了,规矩不懂吗”
这时候,最先开口的飞虻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声音同样变得冷淡起来,
“生死时刻,泰统领还要跟我们讲规矩吗?既然都让我们拼命了,还不能让我们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