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
“兄台……唔。”
“嘘！”
在言沫想要开口之际，萧寒禛快速的用手捂住她的嘴。
他靠近言沫的耳蜗，小声道：“有官兵，别说话。”
在还不能确定是哪方的兵马前。
他们不能贸然出声。
萧寒禛喷洒出的温热气息往言沫的脖子里面蹿。
“咯——吱——”
言沫下意识的往后退，一个不慎，脚下踩到了一节枯枝。
“谁？”
“吁——”
为首的将领耳力惊人的拉住了战马，凌厉的眸光向着他们藏匿的地方射来。
言沫感受到那抹寒光。
她来不及细想。
萧寒禛万不可落在敌军手中。
她只能用眼神告诉他：我引敌，你脱身。
传达完这个信息后，言沫将萧寒禛推开，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这里是两方扎营的公共区。
他留在这里，能被沈如风发现的几率也增大了许多。
萧寒禛皱着眉头看着毫不犹豫松开他手的女子。
以身诱敌。
她为何要为他牺牲至此？
在他反应过来想要拉住她时，指尖唯一碰触到的只有她随风飘起的袍角。
那抹纤瘦的白影，就在他的眼前，跑向了铁骑军队。
“别跑！”
后面传来了拉弓的声音。
“慢，抓活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逃不了皮肉之苦时，为首的男子传来了冷漠的命令。
言沫不敢停，也不能停。
她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用尽全力往前奔。
那名发出命令的男子看着她不畏生死的逃命突然来了兴趣。
他让其他的官兵继续往前，前去扎营地。
自己则看着那抹小身影勾了勾唇。
男子拉起缰绳，驾着马，在言沫的后面时快时缓的追逐着。
就如猫捉老鼠那般。
言沫深知，在男子玩腻的那一刻，便是危险来临的时刻。
她要在此之前，脱离他的追捕。
“有了，水。”言沫看到离她不远处的前面，有一处湖泊。
她可以跳水。
入水之后弓箭的缓冲便会被降低。
那样，皮肉之苦虽然免不了，但性命之忧却可以避免。
“噗——”
“扑通——”
言沫纵身一跃，利箭也随之而来，血水与湖水融为一体，在她落水的地方开出了极艳的红梅。
“宁死不为敌虏，没想到靖国的文弱书生也有这种自觉。可惜……身为敌对，本将就得履行渝国的军令，望小兄弟来生投得平安顺世。”
言沫沉入水底的时候，似乎听到了那道声音发出的感慨。
她觉得自己死都要不瞑目。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个巴掌给颗甜枣了。
取了她的性命，再来对她表达歉意。
这个男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言沫的眼皮已经越来越重，湖水从她的耳鼻灌入她的体内，胸腔的空气一点点在减少。
她已经放弃挣扎。
累，无止境的将她包围。
言沫想，最终她的小命还是葬送在这个旮旯角。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她没被萧寒禛掐死和吓死，结果却被淹死。
还得不留尸骨成为鱼虾的食物。
悲哉，悲哉！
“扑通——”
落水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寒禛并没有苟且偷生。
他在敌军的大部队离开时，悄无声息解决了掉队的一个将士，夺了他的马匹，沿着言沫奔跑的路线，一路寻找。
在他抵达这汪湖泊时，周围已没有了任何身影。
可当萧寒禛看到湖水中间被冲淡的红色，他的心隐隐升起担忧。
直觉告诉他。
她在下面
顾不得旧患，萧寒禛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言沫进入了一片白色的梦境。
这里没有痛，也不再冷，可她仅存的意识告诉她，她不能被眼前的这些所迷惑。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蛊惑她。
“言沫，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去吧。活着太苦，太累，像你这种活不明白的人，留着世间本就是多余。”
是啊。
她为什么而活？
她又为什么要活？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辗转了多少个世界，做的这些任务又是为了什么？
什么时候是头？
言沫突然心生迷茫了。
她的脑子在向那个声音妥协。
就这么一了百了，不用再被奴役，不用再被迫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任务。
“唔——”
唇上突然穿来了温热的触感。
水？
是鱼还是乌龟？
它们怎么如此迫不及待？
她都还没咽气，就想着过来分食她了吗？
言沫不甘落后的伸出利齿回咬了一口。
“唔——死女人！”
萧寒禛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不知好歹！
他好心给她渡气。
她竟然咬他！
淹死她算了。
萧寒禛虽然气愤，但并没有无情的丢下她。
而是架着言沫的咯吱窝，奋力的把她往湖面拉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萧寒禛只是想着。
她救了他。
他不可以看着她葬身在湖底。
“醒醒，你醒醒。”
萧寒禛把她拖到岸边，用手拍着言沫的脸颊。
他顾不得寒冷。
按压着言沫的胸膛，用手摩擦着她的手心。
做完这些，萧寒禛又捏住她的鼻子，往她嘴中渡气。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虚弱的咳嗽声传来，萧寒禛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被他忽视的。
还有心中从未有过的异样。
那颗紧绷的心也在确认言沫无虞后，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言沫闭着眼，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梦呓：“冷～”
萧寒禛听到她的声音，眉峰隆起。
他的目光四处扫去，在看到湖泊的西南方有一间土房的时候，他弯下腰，把言沫抱起，而后一瘸一拐的向着土房走去。
“冷。”
言沫不停的重复这句。
在萧寒禛将她打横抱起时，她也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好硬。”
言沫无意识的把头抵在萧寒禛的胸膛，想要取暖的往他心口的位置蹭。
梦中的软榻突然变成了硬硬的石头。
她不满的嘟着嘴。
萧寒禛抱着她走到土房内，房门已经残破不堪的只剩下一半。
屋内有一个满是蜘蛛网与灰尘的油灯，还有一张看起来不怎么牢固的简易木榻。
整间屋子所剩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么几样。
萧寒禛凤眸内闪过一丝嫌弃。
他皱了皱眉，又低头看了看怀里五官拧成一团的言沫。
有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萧寒禛用他的衣袖擦了擦木板的灰尘，然后把言沫小心翼翼的放在木榻上，转身带上那只剩一半的木门，向着屋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