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沫儿不懂事,让姨母忧心了。”言沫依偎在沈母的怀中,抿着小嘴道。
都说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先前的一切都是既定事实。
她无法辩解。
只能一步步将原主的形象洗白,让沈母慢慢消除对她的芥蒂。
沈母微怔了下,随后对她回了抹浅笑,“既是过去事就让它成为过去式。”她给了言沫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这个外甥女,生来便被妹妹妹夫宠坏了,性子也是跋扈骄纵。
只有别人向她认错的份。
今日竟会承认自己的不懂事,想来的确是长大了。
沈母心甚慰。
“沫儿,你心悦逸之吗?”
言沫也到双十年华了,寻常姑娘家在这个年岁都做了母亲。
他们这桩婚约是源于自己的兴起,但却不是为了巩固利益而起。
虽说言王有一方势力,可她相府也不比他们差。
不知为何。
言沫打在娘胎,她就有预感,她是自家儿子,命定中人。
这也是,不管坊间传言都难听,沈母也都毅然决然的不准沈逸之退亲。
可是过了两年,他们的关系依然没有水花。
就在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害了两个孩子的姻缘时。
她在沈逸之的眼中见到了她从未见过的光。
而现在,言沫也主动亲昵她。
她想,这二者之间,或许是相连的。
所以,她问这句话也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证明她决定是正确的答案。
言沫一听沈母问的直白,表情不由的一僵,随后假装羞涩的垂下头,在她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而后抬眸坚定道:“往后余生,沫儿只心悦表哥一人。”
沈母得到想要的答案,捂嘴笑言:“姨母希望沫儿早日拿下逸之,如此我也可安享天伦之乐。”
“姨母!”言沫红着脸,嘟嘴娇嗔。
这八字半撇都没有。
从哪蹦出猴子?
“好啦,姨母不逗你了。”沈母起身,抚了下衣摆的褶皱,“沫儿坐会,姨母去厨房给你露一手,你母妃小时候最爱吃姨母做的芙蓉糕了,今日便做给沫儿尝尝看。”
言沫拍着小手,欢喜道:“好耶,多谢姨母,沫儿今日有口福了。”
沈母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后移步走进了内院。
沈母刚离开不过半刻,一位不速之客同样不请自来。
“陛下驾到!”一道尖细的通报声响起。
“奴婢参见陛下。”春雪用手肘撞了撞春雨,小声提醒:“春雨,跪下接驾。”
“奴……奴、奴婢见过陛下。”春雨一紧张便结巴。
“起吧,无需多礼。”赵玄朝她二人摆手,而后看下言沫,“好巧,昙花郡主也在此。”
言沫见他走近,起身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巧个鬼!
她一点都不想遇到他。
这人,都不征求人家的意见,就给别人瞎取绰号吗?
还昙花郡主,他不觉得别扭吗?
“郡主无需拘束,就待孤如初见那日即可。”
赵玄走近想要将她扶起,言沫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错开了他的手,岔开话题道:“陛下今日可是来找表哥?他好像不在府内。”
赵玄背手而坐,“孤也是来到府中才知道帝师与相国刚好外出了。”
“哦。”
那他还留在这干嘛?
当然这一句她没有胆子说出来。
赵玄见她垂首,明知故问道:“昙花郡主莫不是不欢迎孤?”
“不不不,陛下多虑了,臣女不敢。”言沫立刻摆手解释:“这里是宰相府,臣女也是过来叨唠姨母的。”
再说了。
她哪怕不欢迎,这可是别人家,她也说不上话呀。
何况,就算这里是言王府,她也没胆子敢说不欢迎他。
言沫抬眸瞅了他一眼,“那个……陛下,臣女能求你件事不?”
赵玄挑了挑眉,“请说。”
她掰了掰手指,清清嗓子道:“就是……陛下能不能不要称呼臣女为昙花郡主。”言沫局促了一会儿,还是咬着牙闭眼将这句话吐出来。
“嗯,为何?”
“陛下不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吗?”
赵玄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会呀,郡主的气质很像昙花。”
言沫低下头抽了抽嘴角,嘟囔道:“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怎么正常。”
“嗯?”
赵玄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她抬眸,“臣女是说,陛下还是和永乐公主一样称呼臣女安州郡主。”
在荀朝,没有封号的郡主一般都是加属地名称,或者在郡主前加上姓氏。
赵玄眯起眸子看了看她,指腹转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郡主还是和孤生分啊。”
她对着帝师与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陛下?臣妇见过陛下,您今日怎会来府?”
就在言沫尴尬的不知道如何答复时,沈母走了进来,见到赵玄的身影时,微微诧异了一会儿,随后对他屈身行礼。
赵玄起身将她扶起,“夫人不必多礼,是孤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没有,没有。”沈母让身后的婢女将托盘端上桌,“正好,臣妇做了些糕点给沫儿尝尝,陛下若不嫌弃,也可试试看。”
“哦?你喜欢吃糕点?”赵玄看向言沫。
额……
这到她怎么回答?
还有,他们也就是见过几次面的关系,没有熟到可以讨论喜欢的事物吧。
言沫挽着沈母的手,“只要是姨母做的,沫儿都爱。”
拍马屁最重要。
赵玄看到她唇角的嫣然笑容,眸光闪了闪。
他好像又看到了初见的夜光下,宛如仙子的她。
没有遇到言沫之前,他从不信一见钟情。
遇到她之后,他害怕有缘无分。
沈母看着望向言沫眼神恍惚的赵玄,身为过来人,她一眼便能看透他眼里的情愫。
她皱了皱眉。
看来,陛下今日前来,并不是偶然。
庭院外。
“世子,我们不进去吗?”青竹看着伫立不前的沈逸之,一脸的不明所以。
他家世子都在这里站了一刻钟了。
从进门听到言家郡主过来时面露了一丝喜色,等走入庭院发现陛下也在时,他就止步于此了。
沈逸之没有回答青竹,他看着赵玄因言沫的笑容而晃神。
从他这个角落看过去,堂屋的大柱子挡住了沈母。
所以在他的视线内,言沫是在对赵玄笑。
沈逸之觉得心里有口浊气出不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