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
郡州客栈。
司徒雍睁开眼的一瞬间就觉得头痛欲裂。
昨夜破碎的片段在他脑中凝成了一幅画。
他似乎,见到了他梦中的女子。
司徒雍的心底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在他登基为帝的一年后。
某一日。
司徒雍梦见了一位女子,她的样貌模糊看不清长相。
可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幽香却烙印在他心底。
从那一夜后,只要他入眠就会梦见她。
一如既往。
只有幽香,不见容貌。
而司徒雍亦只靠味道记住了她。
昨夜。
这股幽香真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司徒雍看到他胸口处的指甲划痕,再转眸望向了身侧。
那里有一摊醒目的血色。
他的凤眸暗了暗。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既定事实。
他与女子欢好的事实。
司徒雍虽然没有过实战经验。
可在皇宫那地污秽地。
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对于处子血,他是了解的。
“你逃不掉。”
司徒雍抚摸着身侧已经冰凉的头枕。
他眸光微深的盯着那抹暗红。
他会找到她。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对付司徒太后。
既然她想鱼死网破,他亦无需再忍。
司徒雍勾了勾唇,扯了一抹邪恶的笑。
“李莞妡,你做了那么多孽,该是业报的时候了。”
他的嗓音冷如寒冰。
李莞妡是司徒太后的闺名。
也是在司徒雍他那便宜老爹一命呜呼后,没人敢称呼的大名,也是被人逐渐遗忘的名字。
在这封建的朝代。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们被留下的只有夫姓。
哪怕是身份尊贵,权利滔天的一国太后。
她被人所知的,也只有司徒姓。
鲜少有人知李才是她的本姓。
就更别提她的大名了。
知道的人也所剩无几,而他们也不敢随意称呼司徒太后的闺名。
毕竟。
全天下只知道李莞妡的丈夫是司徒先帝,她姓甚名谁不重要。
百姓也只会尊称她一句司徒太后。
李莞妡并不知道司徒雍在接下这帝位时,便偷偷在宫外圈养了一批死士暗卫。
他以无名商贾成立了一个江湖组织。
里面不光收集全国各地的情报,亦收钱办事夺人性命。
里面有三大杀手,杀人于无形。
不管你官大几何,地位多么尊贵,只要他们一出手,就是见血封喉。
而这个组织,只听信于司徒雍。
不。
准确的来说,他们听信的是他手上的解药。
进入这个组织的人,从踏入这里面的第一步,他们就必须服用摄魂丸。
这种毒药每月十五月圆就会毒发。
症状就像被勾魂者摄取了魂魄,从而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这是司徒雍用来掌控他们的手段。
只要他们乖乖听话,不起谋逆抗反之心。
他便会在每月十五之前给他们送上摄魂丸的解药。
所以只要他想。
李莞妡的命,早就不属于她自己。
司徒雍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他穿戴整齐后,起身站在了窗前。
他从腰带内掏出一个小小的石子,往空中一抛,便成了绚丽的烟花。
“主上,是我等的疏忽,让主上险遭不测,我等罪该万死,还请主上将罪。”
司徒雍的信号刚放没多久,他所在的客栈房间内就跃入了几个蒙面黑衣人。
他们态度恭敬的跪在他的面前。
“此事也怪不得你们,若是本主不遣散你们,也不会发生这等意外。”
司徒雍摆了摆手,“尔等去替本主办一件事,事成便算将功抵过。”
他朝着黑衣人中的头目附耳小声交代。
“是,遵命!”
“我等谨遵主命。”
黑衣人嗖的一下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变戏法似的。
一切暂时回归了平静。
犹如暴风雨的前夕。
司徒雍负手立在窗前。
天,要变了。
黑压压的乌云随风移动着,好似下一刻就要将底下的人们笼罩。
他垂眸往下看。
商贩都在收拾着行囊。
也有一两个想要与天抗衡,依旧叫卖的。
他们都是最底层的人。
为了生活奔波。
为了填饱肚子受人欺凌。
司徒雍看着他们晃了晃神。
两年前。
他又何尝不是他们?
————
长寿宫。
一位宫女装扮的嬷嬷行色匆匆。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她走进主殿,匍匐在一位衣着精美的贵妇脚下。
她的身子止不住的抖着,嗓音也发着颤。
妇人停下摆弄香炉的动作,她不慌不忙的将带着金护甲的手放入金盆。
净过手之后,她才慢悠悠的看向地上的宫女。
“雪梅,何事如此惊慌?”
“回太后娘娘,他们失手了。”
“啪!”
“一群废物!送上门的机会都能让他们弄没了。”
妇人暴怒的拍着桌案,她蓦地起身,眯着阴狠的眸子冷冷的道。
这个小孽种命倒是硬。
中了药都能给他逃了。
不过没关系。
他回来,她陪他慢慢玩。
妇人就是司徒太后李莞妡。
翌日。
匪山。
言沫在歇过一整天后,身上的不适感消退了些。
她下了榻,朝屋外喊了句:“春花。”
“大王,你醒了。”
花蝴蝶春花端着洗漱水就轻轻的推开了屋门,她眼睛眨呀眨的不敢看言沫的眼睛。
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
大王也并没有起疑。
可她还是于心难安。
“春花,你眼睛怎么了?”言沫疑惑道。
“啊?哦,大王不必担心,就是刚刚在门外等的时候,眼睛内进了一只小飞虫。没什么大碍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春花咽了咽口水,随意找了个借口。
“哦,下次小心些。”
她也没有怀疑,只是叮嘱道。
“谢谢大王关心,春花知道了,下回会小心。”
春花同样顺着她的话,应道。
她把手中的铜盆放到架子上,走到软塌旁准备伺候言沫更衣。
“不用了,我自己拿,你帮我拿过来就好。”
言沫见状赶紧言语阻止。
她又不是失去了行事能力的废人。
还不需要他们事无巨细的照顾她。
春花不解,“大王,是不是春花哪里做的不好了,惹你生气了?”
“没有哇!”
言沫肯定道。
“那为什么你不让我伺候你了?”
以前一直都是她近身伺候大王的。
她从来就没有拒绝过。
现在是怎么回事?
感情突然淡了吗?
春花嘟着嘴。
委屈的表情直接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