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学的行进速度很快,他的心情也同样愉悦起来。
第三天的黎明,方学开心地把最后一块野战干粮奖励给自己,这也代表他行进了120公里了。
还有60公里,还剩下一整天的时间。
照目前这个速度来说,在规定时间之内赶到坐标点,轻而易举。
但是方学忘记自己的家乡有句俗语,叫作——狗欢无好事,人欢必遭殃。
休息的时候,方学掏出地图,再次比对着指北针确定方位,可是一看立刻就傻了眼。
因为刚才天色不明,他在十五公里之前,错过了应该转向的地点!
可是如果按照现在的路线行进,前方有一座大山就挡在自己面前。
那座大山,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方学规划的行进路线上。
一共107公里的地图距离,因为要避开难行的路段,方学规划了一条复杂的行进路线。
180公里行进路线,在选训队众人里边,是最长的。
方学快要哭了,如果退回去,一来一回,两个十五公里相加,他就要多走30公里。
怎么办?
方学咬牙下定决心,翻过那座大山!
为了把浪费的时间抢回来,方学也放弃了跑和走各500米的行军方式,而是减少休息时间,变成小跑500米、快走100米的方式。
方学攀登上山,脚下的地势也越来越陡峭。
方学回身看看自己刚刚走过的位置,丛生的杂草立刻将脚印覆盖。
他苦笑一声,想起那句至理名言:
——其实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方学现在困得要命,除了在行进间隙坐着睡了几个小时,他没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三天时间,只靠一份野战口粮,他的肚子也饿得要命,此刻正“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方学费力的攀爬之间,探手从身旁经过的树上摘了一把野果,丢进嘴里,口腔里立刻唾液横流,整个牙床也生生的发麻。
为了充饥,方学坚持把野果咽了下去。
但是吃了几枚野果之后,肚中饥饿感更甚。
方学忙举到眼前辨认,然后暴跳如雷,狠狠地将手里的果子摔在地上。
这是野杏,在中医的理论中,杏具有生津止渴、开胃消食的功效。
方学破口大骂:“我他酿的真是有病,这不是饿了不吃饭,狂吃消食片吗?”
掏出水壶狂灌一桶,这是刚才路过小河时补充的,加了净水药片的水,苦涩难咽。
但是为了缓解腹中饥饿的灼痛感,方学仰脖全部灌了下去。
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方学用了大半个上午终于爬到山顶。
向下环顾,已经看不到山脚了,这座山高的不像话,似乎伸手就能把太阳给揪下来。
只给了自己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方学马不停蹄的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方学感觉膝盖疼得难受,双腿机械性的向前迈步。
整个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
方学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已经连续两次因为脚步踉跄而摔倒,幸好都有小树阻挡,否则,方学会一溜滚下山去。
晃晃脑袋想要驱赶走眩晕感,却毫无用处,为了能给劳累的身体提神,方学扯着破锣嗓子唱起了歌。
从“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唱到“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再从“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唱到“你到底爱不爱我”......
所有听过的歌曲唱了一遍,唱完“找呀找呀找朋友”以后,方学终于闭上了嘴。
不仅没有缓解眩晕,腹中的饥饿感更甚,而且还唱的口干舌燥。
方学烦躁地嘟囔了一声:“一点用都没有!”
后背再次被汗水浸湿,武装泅渡后残留的海盐、汗水中的盐分,此时痧的他后背生疼,方学咬牙坚持着。
手脚并用地滑下一道山坎,马上就要下到山底了,可是前方出现了一面断崖,没有路了!
方学欲哭无泪,四下踅摸了几圈,却发现没有地方可以绕过去。
事到如今,如果不从这面断崖下去,只能原路返回。
现在是错上加错!
再次翻越这座大山,再重走那段30公里的冤枉路。
日头已经西斜,方学惊恐地发现,天马上就要黑了!
当明天上午,如果还不能赶到坐标点的话,不用想,方学也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方学不死心,小心地扒着崖壁向下张望。
这断崖倒不是特别高,大约八、九米,方学急忙翻找出攀登绳,想要顺着绳子滑下去。
可是方学寻找锚点的时候犯了难,因为这段崖壁附近全是石头,没有长出高大的树木。
方学又把希望寄托到几颗歪歪扭扭的小树上。
方学再次失望了。
因为这些小树本来就是生长在石缝中的,根系并不稳固,两手抓住树根,稍微一用力就能连根拔起。
方学急得满头大汗,但是李飞扬却通过侦察无人机看的清清楚楚。
李飞扬看着监控器,自己却乐得合不拢嘴:“难得啊,这小子真急眼了!”
游少明白了他一眼说道:“35号遇上困难,你这做教官的怎么如此开心?”
李飞扬眼含笑意地说:“这小子机灵的很,在地狱岛上的时候,急眼的次数也不多!”
接着,李飞扬恨铁不成钢地说:“就这一道崖壁把他给难住了,打上个岩钉,不就有锚点了吗?”
游少明看着监控屏幕上的方学,嘴里却反问道:“你教过他打岩钉吗?”
李飞扬立刻不说话了。
因为“打岩钉”是一种比较复杂的攀登技术,方学见都没见过。
突然,李飞扬看到方学把背囊扔到崖壁下方,惊得他从椅子上蹦起来。
夏雷曾经把背囊从大坝上扔下去过,现在方学又把背囊从崖壁上扔下去了。
又一个破釜沉舟?
李飞扬尖叫道:“攻坚六连的这三个小子是什么毛病,怎么都爱搞破釜沉舟这一套?”
而且,夏雷至少还在堤坝栏杆上绑了根绳子,现在的方学可什么都没有。
难道他想跳崖?
游少明示意他不用紧张:“那个崖壁我跳过!看着很危险,其实很安全。”
迎着李飞扬惊讶万分的眼神,游少明继续解释:“那个崖壁下方有一个水潭,除非趴在在崖壁旁边才能看到。刚才35号探头向下看的时候,他肯定也看到了。”
说着,游少明控制无人机飞行,角度转换,很快有一个水潭出现在监控画面上。
李飞扬不禁冲着游少明竖起大拇指:“游中队啊,他们的路线,你都仔细勘察过了吧?”
游少明点点头:“我要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监控画面上,方学把背囊扔下崖壁,虽然跃跃欲试,但还没有下定决心跳下去。
毕竟,方学没有游少明的上帝视角!
突然,方学走到崖壁边上站定,作出振臂高呼状。
李飞扬指着监控屏幕乐不可支起来:“这小子还有点英雄情结,肯定是在英勇无畏的高喊口号。”
游少明也同样笑起来。
但是,侦察无人机只能传递画面,声音却传递不了。
如果游少明和李飞扬此刻站在方学旁边的话,肯定会气的吐血。
因为,方学振臂高呼:
——“游少明和李飞扬两个狗日的听好喽,如果老子跳下去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