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徐镇和父亲的对话，知道了两个家族之间的血海深仇。
徐家追随的太子当年之所以事败的真相，徐长忠当年之死的幕后推手，还有这么些年对徐家的打压。
竟然全都与她的程家有关。
如果不是这样，徐长忠根本就不会早早枉死，徐镇也不会从一个呼风唤雨的富家公子沦落到，在上京查无此人的籍籍无名之辈。
甚至整个徐家不会比现在显赫的安平伯府差。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自己的父亲，享受这一切所带来的利益的人中，也有自己。
这样的事实，让她以后还如何能心无旁骛地面对徐镇？
“少夫人，您也别多想了。”
王姑姑看到程容珈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心下担心，连忙追上来宽慰道。
她虽然没听到之前老爷和姑爷在说什么的，但是大抵也猜到是和陈年往事有关。
程家的上位之路算不得干净，这些年来老爷为了向上爬没少不择手段，徐家这种曾经身居高位的，曾经被他算计过也不足为奇。
“这些说到底也是两族之间利益纠葛的事情，您那时候只是一无所知的后宅女子，哪里又能左右什么呢，日子总归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她现在担心的是程容珈自己走不出来，钻了牛角尖又和姑爷生出嫌隙了，那毕竟是老一辈的恩怨，既然徐镇不打算迁怒了，那程容珈也没必要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姑姑。”
程容珈伸手环住王姑姑，这个自己除了母亲以外最信任依赖的奶娘。
她少有地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眼里的水汽都氤氲着摇摇欲坠的。
“我不是不敢承认当年的事情和程家有关，我只是不知道徐镇现在对我的感情是怎样的，我以为他是爱我，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经历过这样的背叛和算计之后，徐镇对程家的所有人应该都是怀着滔天恨意的，包括自己这个程家女儿也是。
但是他却能面不改色地和自己同处一室，还一如既往地对待自己，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宽容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看他刚才对父亲的怨恨，显然他也并没有忘记仇恨，他只是将这些压抑了下来，不在自己面前展示而已。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如父亲所说的，是别有所图吗？
那些甜言蜜语和心绪悸动，除了刻意装出来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合理的理由。
不然一个心性如此坚韧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爱上了一个仇人之女？
“别多想了，您这么漂亮聪慧，姑爷会喜欢上您也是人之常情，为了您，他可以放下两家的宿仇，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而不是怀疑他对你的真心。”
王姑姑听完程容珈的哭诉，只觉得这一团乱麻的感情真实让她都无比纠结，但是她至少看得出来，徐镇对程容珈并非全是敷衍。
“喜欢一个人是装不出来的，我看郎君对您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爱意，你们好不容易克服千难万险才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怎能因为几句往事的挑拨就反目呢？”
无论如何，王姑姑还是不想看到程容珈伤心，连她都看得出来，这对小年轻是真正喜欢对方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互相怀疑和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