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养老院很远，涂桃的手仍旧在发抖。
回头望去，那座三层的小楼就伫立在身后，四面环海，全是未经开发的礁石，只有远处有一片还在建设中的度假村。
风吹过来，带着海水的腥咸，以及鱼虾腐烂的气味。
和这里的一切一样，恶臭至极。
她捧着被摔裂的手机，上网搜索了养老院的名称，相关资料非常少，资质没有任何问题，法人代表是一个叫陈岳亭的人。
回到车上，她拨打了涂江海的电话，对方先是不接，后来索性直接关机。
其实相关的养老院价格她也查过，中等档次的按照她每个月打给涂江海的钱，完全可以承担，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刨去小叔一家的吃喝，那找个一般的也绰绰有余。
她想到涂江海可能不会把奶奶送去条件太好的地方，但还心存侥幸，总觉得不至于穿不暖吃不饱，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把奶奶送到那么个堪比监狱的地方！
想起养老院里的种种，涂桃气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好不容易缓解好心情，直接开车折返。
涂江海在一家私人会所当保安，得知她的来意后，保安打了个哈欠，“哦，你找老涂啊，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侄女。”
她忙道：“这几天联系不上，这才找上门的。”
“怎么会联系不上呢。”
保安挠了挠头，随手往对面一指，“这个时间他应该在那边吃饭，你自己过去找找吧。”
涂桃应下，走到对面的巷子里，看到几家小面馆，正是午餐时间，熙熙攘攘很多人。
她一家一家的找，终于找到了正在和几个人一起吃饭的涂江海，地上放着几个啤酒瓶，涂江海面色涨红，酒气冲天。
“小叔。”
涂桃站在桌子面前，平静开口：“我来找你聊聊奶奶的赡养问题。”
涂江海抬头，略微有些诧异，随即就是不耐，“你跑到这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我说，我来找你聊奶奶的赡养问题。”
她站着不动，完全无视掉周围人的眼光。
旁边有人打趣，“老涂，这你侄女啊？”
涂江海不屑的嗤笑，没好气道：“没事，小孩子家家的闹脾气，不用管她。”
闹脾气？
涂桃被他这随口的敷衍气的发抖，“小叔，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还算硬朗，你怎么可以把她送去那种地方？”
或许是被当面质问丢了面子，涂江海忽然暴起，狠狠踹翻了一个酒瓶，怒道：“那是我妈！我把我妈送养老院怎么了？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绿色的酒瓶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面馆老板不想多事，见此情况连忙大声用方言说了句什么，意思是有事出去说，不要耽误生意。
和涂江海同桌的人七嘴八舌的劝了几句，让他有话好好说，毕竟是自己侄女。
涂江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出去。
涂桃跟了过去，远离烟味弥漫的面馆，站在巷子外的马路边，“小叔，那个地方我看了，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你要是实在不方便，我可以先把奶奶接到我那里……”
“怎么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涂江海烦躁的打断她，“涂桃，我都懒得说你，有本事把你妈弄到那么好的疗养院，就舍不得多给你奶奶掏点钱？”
涂桃蜷了蜷手指，勉强压下自己的怒火，“你想怎么样？”
“既然你都找上门了，那我就直说了，你要想把你奶奶接到你那里，也不是不可以。”
涂江海眯着眼伸出一根手指，“给我一百万，我马上联系养老院那边放人。”
一百万。
涂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看了涂江海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经过她直接把奶奶送进那样的地方，就只是为了要让她掏钱？
她深深的吸气，半天才缓过来，听到自己颤抖的声线：“我没那么多钱。”
“没钱？”
涂江海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瞪着她，“少他妈胡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被哪个野男人给包养了吧？”
涂桃脑子嗡的一下，脸色瞬间惨白，身子微微的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
涂江海上前一步，“你一个刚毕业的穷学生，哪来的什么好心人资助才让你妈住进那么好的疗养院，说到底还不是你主动爬床，既然都不要脸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每个月打那么点钱回来，还好意思跟我谈条件，老太太命苦，不仅有个早死的儿子，还有个白眼狼的孙女，你爸要是在天有灵知道，非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教训你不可……”
他话音没落，涂桃已经冲过去，狠狠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