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哭泣声从喉咙溢出，有些不成调，“桃桃，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些。”
一声声哀叹，像是控诉命运的坎坷，听的人心尖发颤。
“怎么会呢。”
涂桃伸手给她擦眼泪，“爸爸妈妈没有对不起我，我现在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您。”
宋佩知就只是哭，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都没能成功。
好不容易安抚好她的情绪，涂桃问她要不要出去转转。
“我这个样子，哪能见得了人呢。”
宋佩知低头，看了看自己枯瘦的手臂，苦笑，“桃桃，妈妈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
涂桃弯腰，把自己的脸贴过去，像小时候那样轻蹭了蹭，“妈妈在我眼里，永远是最漂亮的。”
“马屁精。”
宋佩知就笑，笑着笑着眼睛又蒙上一层雾气，她抬手擦掉，“你奶奶最近好不好，你有去看过吗？”
涂桃僵了下，很快恢复原状，“去了，精神还好。”
她顿了顿，还是说道：“小婶说小岩高三了，家里顾不过来，要把奶奶送去养老院，小叔也同意了。”
关于养老院内部的情况，她没说。
宋佩知似乎早就料想到会这样，沉默半晌才说：“要是能帮着找个条件好点的养老院还好，你奶奶不容易，遇上你小婶那个强势的性格，她在家里不好过。”
“桃桃，你有空要多去看看你奶奶，陪她说说话，她年纪大了，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你小时候她最疼你。”
涂桃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出来，偏偏还不能表现出一点异常，“嗯，我会的。”
她给宋佩知戴了帽子，半哄半强迫的把她推下楼。
最近天气都很好，没有风，只有太阳笼罩在身上的温暖，草坪热闹起来，很多人都在外面透气。
两个人很久没有单独出来，看得出来，宋佩知很高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大都是关于涂桃小时候的趣事。
这些她也听过，明明也没隔几年的时间，可如今时过境迁，从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欢快样子，像是老旧照片上落了层灰，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梁峥站在窗边，正好看到这一幕，他静静地看了很久，才收回视线，落在对面的医生身上。
王教授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无奈，“梁先生，以宋女士现在的身体状况，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稳住她的情绪。”
他把手边的报告推过去，“坏死的脑细胞是不可再生的，脑梗后遗症多为永久性损伤，除了像现在这样精细的养着，预防各种并发症的影响，外加运动疗法和针灸，不过效果不会很理想，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的已经很委婉了，这种病一般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梁峥动了动手指，翻开报告中关于宋佩知身体的各项指标，忽然想起母亲去世后，他在家里的抽屉里翻出的那份体检报告单。
那年他只有四岁，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的词汇，也不知道那时母亲已经病的那么严重了。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窗外，刚才看到涂桃的地方已经空了。
“那就精细养着。”
他说道：“就算没有痊愈的可能，也要尽量保持身体的各项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