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桃猝不及防，连退好几步，后腰撞上了洗手台，她顾不上疼，几乎要躲进女洗手间里。
沈越西却没有要追她的打算，手抄进口袋，慢慢悠悠掏出手机，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挑了挑眉。
他也不急，冲着涂桃扬了扬手机，将音量调至最大，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才响起一个熟悉至极的男声：“秦助理，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谈取消合作的事。”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涂桃大脑嗡的一声，几乎是浑身发抖的冲过去，就想抢夺他的手机。
沈越西一手高举起手机，另一只手按住她，示意她乖一点。
“为什么要取消？”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惊讶道：“工程开工日期已经定好了，你这么贸然说要取消，我们很难办的。”
涂江河沉默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误工了的话，我愿意承担一些误工费……”
“这可不行。”
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当初我们已经谈好了，只差了签合同这个步骤，这我说了不算，这样吧，我询问一下老板的意见。”
短暂的嘈杂声后，对方似乎拨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那边响起一道冷漠而不耐的中年男声：“我不是说了吗，这种时候不要打电话给我。”
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只录了这么点。
涂桃眼睛一下瞪大，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她记得那个声音，和刚才主办方致辞中，范志毅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愣在原地，许久才听到自己微微发颤的声音：“这是……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沈越西歪头冲她笑，“这就是过程啊。”
他语气带着很明显的戏谑，让涂桃一片空白的大脑恢复了些理智，“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你不关心后续，反而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录音可以伪造，什么都证明不了。”
涂桃紧紧盯着他，“你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为了和新盛达成长期合作协议，范志毅跟你才是同一条线上的，你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背叛他，你在耍我。”
她说这话心里也没底，手都在发抖，却只能强装镇定，努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但她什么都看不出来，沈越西只是略微惊讶地看着她，“梁峥倒跟你说的不少，不过嘛……”
他笑了声：“如果是伪造的，那我还是喜欢把梁峥的声音加进去，这样你的表情一定更好玩。”
“沈越西！”
涂桃急急出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越西唇角动了动，刚想要出声，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似乎正朝这个方向过来。
他眼神扫向那个方向，忽然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下来，“录音还有下段，等到结束后，记得到楼上的小休息室等我哦～”
“我才不……”
她话说到一半，沈越西似乎预想到她会说什么，食指抵在她的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他慢慢地说：“你会相信的。”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皮鞋踩在地砖上传来啪嗒的声响，面色如常和进来的人打了声招呼，“秦助理，今晚辛苦了。”
“沈总，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来人也停下脚步，声音恭敬，接着就看到站在洗手台旁的涂桃，似乎有些疑惑，视线撇到她胸前的记者证，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涂桃呼吸发紧，整个人宛如紧绷的箭，心脏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
这个人她在刚才见过，是跟在范志毅身边的助理，名字叫秦震。
最重要的是——
他就是刚才那段录音中，和涂江河对话的秦助理。
录音中的人，除了死去的涂江河，全都出现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跳梁小丑，别人随便勾一勾手指，就让她晕头转向。
浑浑噩噩间，她看到沈越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用口型无声地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