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抿了抿嘴唇,耐心解释:“我知道我越级了,但我已经跟丁总沟通了很多次,他坚持要在应用里加很多广告栏,这样虽然能创收,但一定会损害用户满意度和产品评级……我必须来向您争取一次机会,您可以给我十分钟吗?”
苏菲看着庞鑫城府极深眼睛,犹豫再三,还是咬住牙没说出安宁的名字。
庞鑫面上毫无波澜,报告随手放在腿上。
苏菲尴尬地站了一会,深知无望,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打扰您了。”
她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身后却意外传来庞鑫挽留的声音:“等一下。”
苏菲疑惑地回头。
庞鑫已然重新拿起了报告:“帮我做件事。”
苏菲迟疑着往回走,并没有遇到转机的欣喜,反而是留了一手,默不作声等待庞鑫的条件。
庞鑫没有让她多等:“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帮你留下产品,你帮我说服安宁带孩子去看看我父亲。”
苏菲骤然抬首看去,庞鑫捏着报告,仿佛捏住了她的命脉,自得看着迟疑的她,笑容莫测。
郁气陡然升起,结结实实压在胸口,一股名为纠结的情绪在心间蔓延开,苏菲咬牙,艰难闭上了双眼——
“安宁。”苏菲在内心求问,“我该怎么办?”
安宁系了条围裙在其中穿梭,刀法利落将砧板上的肉片好,利落起锅烧油,颠勺,过火,撒料,焖菜,出锅装菜一条龙。她的操作娴熟轻松,食材在锅中随着安宁的操作滚动,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与色泽。
想了想,安宁又切了片柠檬插在菜品中做装饰,看着颜值顿时上升了一个度的菜,安宁心满意足,端上旁边起先炒好的菜往餐厅走。
安宁边走边冲客厅喊:“悠然、安康,吃饭了!”
安康最先回应:“马上来!”
安康正在跟姐姐学绘画,画纸上已经画上了妈妈跟他,又在旁边画上了最喜欢的苏老师,眼见着就差最后几笔,忙封闭亲属。
闫悠然手指在画纸上指出该如何画,话里却满是愧疚:“安康,那天我不该丢下你,让你自己上楼……”
“悠然姐姐,不怪你,怪火星人。”安康奶声奶气道,忽然直起腰,小男子汉似地拍拍胸脯,“而且,你看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闫悠然还是愧疚,眼中隐隐有泪:“对不起……”
安康却拉起姐姐的手,没事人一样往餐厅走:“没事儿,姐姐,去吃饭吧。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
闫悠然用空着的手擦擦眼角的湿意,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弟弟好,当即改被动为主动,抓着弟弟的手:“好!”
来到餐桌前,她亲自将安康抱到椅子上,又坐到安康的旁边:“一会儿想吃什么给姐姐说,姐姐帮你夹。”
安康点着小脑袋,拿起筷子就要敲碗,被安宁一看,又乖巧地放下。
此时,苏菲姗姗而来,安宁起身相迎:“就等你了,我给你盛饭。”
苏菲摆摆手:“我没什么胃口,先去躺一会。”
语毕,苏菲疲惫地将鞋随意脱在一边,趿拉着拖鞋走进卧室。苏菲的状态不太对,安宁担心地跟了上去:“菲姐,没事吧?”
“安宁!”苏菲突然出声,语气严肃。
安宁不明所以:“嗯?”
苏菲看了安宁好半天,犹豫是否要问出安宁跟庞鑫的关心,可看着安宁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样子,她又起了退缩的心思,她怕,怕结局会是朋友都没得做!
纠结的情绪在她的胸口拉扯着,眉心一阵突突。
“菲姐,你没事吧?”安宁焦急的关心拉回苏菲的情绪,她颓然垂头,最终决定放弃。
苏菲深呼吸一口,僵硬扯开话题:“你今天做的饭一定很好吃,我都闻到香味了。”
突然被夸,安宁手足无措起来,却又有些难言的惊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真的吗?和平常差不多啊。”
苏菲微笑着给予肯定的答复:“真的。”
安宁在苏菲的笑容中晃了晃,昏暗的日子好像多了无限的希望,要不是苏菲,她现在还身处泥泞,她摁了摁掌心,强撑着平复下来,一字一顿:“菲姐,谢谢你。”
苏菲错愕:“谢我什么?”
“安康的事情,你的冷静给了我很大的支持,不然后果我都不敢想……还有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和提携……总之,我真的很感谢你。”
苏菲看着她,眼神里有些犹豫,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只是恍惚着,像是跟安宁说,又像是告诫自己:“我们是朋友。都是应该的。”
安宁一怔,忽然走近苏菲,抱住她,然后松开腼腆转身,关门离开。
苏菲仰面朝天,思绪溃散。
在庞鑫的病房里,她并没有及时给答复,而是说了需要考虑,庞鑫给了她一天。
她望着头顶的灯,暖黄的光散出来落在眼中,不一会儿就眼疼。
她抬手遮眼,昏暗的一瞬,面前浮现安宁纯粹干净的笑容。
她猛地坐起来,冲动地给庞鑫发语音:“庞总,我决定了。”
三言两语说完自己的决定,苏菲压在心底的石头总算是放下。
她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
安康的袖子挽到小臂,胖乎乎的小手中捏了一只半个手掌大小的虾,他几乎趴在桌上,又举着双手悬在空碗上方,费力拨开虾的外壳。
一个没拿稳,虾掉在碗里,他急忙捡起来,亮出小白牙,“咔嚓”一口咬掉虾的尾巴,又接着扒开剩下的壳,心满意足塞到妈妈的碗里。
“妈妈,吃!”
安宁哭笑不得看着碗里不成模样的虾肉,却在安宁期许的目光中温暖而安心,她未曾剥开上面余下的碎壳,一口咬下,含笑点头示意很美味,又给安康比了一个大拇指。
安康得意地笑,继续认真地剥下一只。
苏洛假装吃醋,手横过来作势要抢安康手里的虾:“我的呢?”
安康后仰躲开,龇牙笑开:“你没有……哪有男生给男生剥虾的啊?还要给悠然姐姐和苏菲阿姨。”
安康讲话时,颇有一种小达人的认真感。
几个人哈哈大笑,其乐融融。安宁把一只剥干净的虾放在儿子碗里,又把另一只放在悠然碗里。
悠然想了想,也剥了一只虾放在弟弟碗里:“安康弟弟,你吃。”
“谢谢悠然姐姐!”安康捏起筷子,将虾放到嘴里拒绝,边吃边含糊不清道:“悠然姐姐,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