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白逸尘面无表情的回答着,对他来说,这种问题就是很普通的问题,就像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可对于墨然来说,这样的回答太残忍了,“其实,我觉得在医院也没什么不好的,有那么多病友,没事的话还可以和护士们聊聊天,如果阿婆实在想儿女,可以打电话让他们去医院看阿婆,没必要非要用寿命换的。”
老人却淡淡一笑,毫不犹豫的拿起笔,“一年足够了,我也不想孩子们太辛苦。”
签下名字,手中的笔还未放下,一朵白色雾莲在老人头顶渐渐绽放,轻轻旋转着,最后落在白逸尘的掌心,与契约书合二为一。
墨然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一幕,不由的吞吞口水,结结巴巴的,“刚……刚的白雾是……是什么?”
白逸尘却没有回答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木制钥匙递到墨然面前,示意他去拿那枚铜币。
他木讷的接过钥匙,动作机械的走到展柜前,拿出那枚感恩铜币,捧在掌心,仿佛拿着无价之宝,不敢大意。
小心翼翼的放在老人面前的桌面,目光从未从铜币上离开过,他不懂,这东西就能换两年的寿命?
白逸尘要这两年的寿命又要做什么?
他到底是人是鬼?
契约书又是什么东西?
……
一时间,种种问题就像泉涌一般,多的要把脑子撑大。
老人捧着感恩铜币,放进口袋里,缓缓的站起身,朝着墨然笑了笑,“小伙子,你善良,希望不要被这个肮脏的世界玷污,保持本心。”
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口缓慢挪动。
“阿婆,我送你。”墨然跑过去,扶着老人的胳膊,走出福来。
望着老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轻轻叹口气,转身走进店里,心中的问题想要问清楚。
白逸尘放好契约书,转身时,被墨然堵在那里,望着那双澈眸,冷冷开口,“我很累,今天没时间回答你的白痴问题。”
说完,伸手推开,朝着楼梯口走去。
“就一个,一个问题总可以吧?”墨然追上去,双手抓着两边的楼梯扶手,再次拦在他的面前。
有些问题不弄清楚,墨然根本就睡不着,望着有些不耐的脸,连忙开口,“你要那些寿命做什么,难道你要长生不死,还是你想统治世界?”
白逸尘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他,踏上台阶,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脑海里浮现两人吻过的画面,冷硬的表情闪过一抹慌乱。
“快说,不说就别想上去!”墨然的手死死抓着两边的栏杆,打定主意,不得到答案,绝不松手。
白逸尘脸色微微泛白,透着几分疲态,冷凝着胡搅蛮缠的墨然,伸手圈住他的腰,微微一托,将墨然整个人抗在肩膀,不紧不慢的踏上台阶。
墨然被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头朝下,血液倒流,脸憋的通红。
双手拍打着白逸尘的大腿,“放……放我下来!”
白逸尘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扛着他上二楼,扔在客房的大床上,转身离开。
“喂!你给我站住!”墨然鲤鱼打挺的跳下床,挡在门口,脸通红。
白逸尘挑挑眉,“你是在邀请我一起共眠么?”
“禽兽!”墨然低低骂了句,又怕白逸尘听见,视线偷偷瞄了眼。
白逸尘坐在床上,拿起枕头试了试柔软度,慢条斯理的解开西装外套扔在一旁,抱着枕头躺在床上。
“禽兽也比不如禽兽好。”沙哑的声音透着深深地疲倦。
“白逸尘,谁让睡这里的!”
墨然的问题一个没有问,结果自己的床也被白逸尘占领了,大步走过去,抓起他的胳膊猛地一拽,“你给我起来!”
白逸尘却像是扎根一样,无论怎么拽都拽不动,他双手死死攥住冰冷的手腕,身体往后坠着,“白逸尘,你别装死,起来!”
抓着的手却反向用力,墨然被硬生生拽过去,脚下不稳,重重砸在在床上,来不及反应,一只大手搂住腰身,温热的呼吸拂过耳边。
白皙的脸颊瞬间红到耳根,“白逸尘,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我数三秒,再不松开别怪我收下无情!”
“3,2…1.9…1.8……”
“我认输,你可以松手了吧?”墨然已经彻底没有脾气,任由他抱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很平静。
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墨然用力吸吸鼻子,好闻的墨香,熟悉又让人不讨厌的味道,莫名的心安。
困意笼罩,听着白逸尘在耳边轻微的酣睡声,墨然打个哈欠,拽拽床上唯一的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这一次,没有噩梦,也没有美梦,依旧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不过冷漠无情的脸上多了阳光一般的笑容,温暖了整个梦乡。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脸上。
坐起来,伸了伸胳膊,盖在身上的被子脱落,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惊慌失措,掀开被子,见到身上穿着衣服,他才缓缓松口气。
白逸尘不是饥不择食的么,竟然会这么规矩,没碰他,还帮他盖好被子,其实……
想到这,墨然拼命的甩甩脑袋,把这个恐怖的想法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大作。
见到屏幕上的来电号码,墨然接通电话,“胖子,周末这么早醒来,不像是……”
“小然子,不好了,白露出事了,你快来二院!”
不等墨然话说完,江胖子的声音打断的他的话,不等他再问什么,电话已经挂断,拨过去的时候,都没人接听。
他连忙下床,穿好鞋子。
咚咚咚。
“小墨,醒了没,该吃早餐了。”
福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墨然胡乱的抓抓头发,打开房门,“不了,福伯,我同学在医院呢,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上午我就不在店里了。”
说完,急匆匆下楼。
“对了,替我和老板说声。”楼梯口传来墨然的声音。
福伯走过去时,他早已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