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那个整个冬天都会飘雪的城市，总是让人伤感
又是一个清晨，孙舟航满心欢喜的拎着口红打车前往赵峰的家，车上他还在期待着顾客见到口红时激动的心情。
一阵急促的铃声将他拉回现实世界，见到来电，孙舟航连忙接通来电。
“你……你来医院吧，刚才他……”
赵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只听见医院两个字，他已经顾不上听赵峰的解释，吩咐司机师傅连忙调头前往医院。
在抢救室门口，他终于见到赵峰的身影，抢救室的大门敞开着，而赵峰却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排椅上，身体轻轻颤抖着。
孙舟航脸色一白，大步走过去，“顾客的，顾客怎么了，他在哪？”
听到他的声音，赵峰抬起头，哭红的双满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伸手指了指抢救室的方向，哽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甚至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孙舟航大步冲进抢救室，里面安静极了，一个医生的身影都没有，作为一个医学生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望着手术台上的身影，手中的袋子倏然脱落。
孙舟航捂着嘴，眼泪不停的涌出来，努力勾起唇角，“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
明明嘴里说着不相信是顾客，可身体还是走近，颤抖的手不敢去碰蒙在头上的被单，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面对的时候，所有的勇气都消失不见了。
刚刚碰到被单的手突然攥成拳头，蹲下来，猛力的捶着地面，直到鲜血将手背染红他才停止了动作，虚弱的靠着手术台，埋头痛哭。
“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可你不知道我真的爱你，失去你以后我才知道生活原来那么无味，为什么就这样离开，难道不想将所有的痛苦报复给我么？”
孙舟航自嘲的笑着，伸手擦掉脸颊的泪痕，“这就是你的报复吧，让我得不到，却让我永远记着你，痛苦一生……”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口红礼盒上，颤颤巍巍的爬过去，慌乱的拿起里面的口红，站起身，走到手术台的旁边，抬起手，犹豫片刻还是掀开了白色床单，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已经没有往日的模样，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孙舟航小心翼翼的转动着口红盖子，淡粉色的膏体一点点旋转出来，“你说过你不喜欢现在病态的模样，给你买了口红，只是不知道你喜欢哪个颜色，我喜欢这个颜色。”
说完，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一点点涂在苍白的唇上。
“这么你还是以前那么帅。”
孙舟航望着他的样子，眼泪不停涌出来，颤抖的手轻轻抚着枯瘦的脸颊，趴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的床单，“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送你，难道你就这么讨厌看我最后一眼么？”
此时，一个身影站在他的身后，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我们带他回家吧。”
孙舟航止住哭声，缓缓直起身体，望着顾客紧闭的双眼，点点头，“我们回家。”
两人男人通红的眼睛从抢救室出来，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痛苦，失去至爱的痛只有经历的人才会体会。
他们没有举办葬礼，因为顾客最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陌生人，两个人只是将他送走，却谁也不肯把他忘了。
第二天，孙舟航便返回龙市，顾客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望着手机屏幕里那张脸笑脸，一抹悲伤从眼底划过。
飞机是在中午时间落在龙市国际机场的，走出出机口，江胖子明晃晃的一张脸激动的望着出机口的方向，见到他，满脸的欢喜，大手举过头顶挥舞着，“孙贼！孙贼！这边！”
孙舟航拖着行李箱走过去。
“你怎么变难民了？”
江胖子上下打量着他，指着他嘴巴一圈的胡子，再加上憔悴的神色，哪还有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状态。
孙舟航伸手搂过江胖子的肩膀，“我累了，先回去吧。”
“好。”
江胖子点点头，拎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大步朝出口走去。
孙舟航大步跟上。
与那里的冰天雪地相比，他似乎更适应龙市的温暖，而他的心却留在了那里。
“快点，小然子还在宿舍等我们呢，知道你回来，他特意从公司过来等你。”江胖子将行李箱丢进后备箱，朝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孙舟航催促着。
孙舟航回过神，大步朝着车走去，拽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
一路上，都是江胖子在讲着学校的事情，似乎对他突然回来的原因并没有太大的兴趣，问也不问。
“孙贼，晚上我们去哪嗨，胖爷请客，别客气！”江胖子透过后视镜望着副驾驶那张憔悴的脸，“不过去玩之前你得先把你那胡子刮一刮。”
孙舟航摸摸自己的下巴，拉开副驾驶的遮阳板，望着里面自己的模样，差一点没有认出来，这就是自己么？
“对了，小然子说了，让你回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也不用急着去办，有我们呢，你也不用太操心。”江胖子见他一直不说话继续说道。
孙舟航靠着座位，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很久他都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只要闭上眼睛，那抹熟悉的身影便会出现，他想抓又抓不到，想和他说话，梦里的他就像是一直躲着他，无论怎么样那抹身影一直在躲闪。
江胖子见他这副模样，也没有再说话，虽然不知道在那边发生了什么，看好哥们这副状态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才会让他如此。
车一路前行，江胖子偶尔看向副驾驶，纵使心中有一肚子的问题，还是憋住没有问出口，来接孙舟航的时候，小然子特意交代他，一定什么都不要问。
虽然他在见到孙舟航之前一直明白小然子的话，可见到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孙舟航一定在那边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既然回来了，他不说，那便不问，这也是他们这些好哥们唯一能为他做的，默默站在身后，支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