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摇摇头,视线在店里扫一圈,并没有发现白逸尘的身影,难免有些失落,硬挤出一抹苦笑,“福伯,老板没回来么?”
福伯笑的更灿烂了,停下手中的动作,倒杯水递给他,“你和老板是真有意思,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对方回来没,怎么不见你们关心过我这个老头子!”
明知道福伯开玩笑的,墨然依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走过去,从柜子里拿出围裙套在身上。
拿过福伯手中的鸡毛掸子轻轻扫着根本不存在的尘土,“福伯,我饿了,还有吃的没?”
“有,老板特意叮嘱给你留一份晚餐,在楼上呢,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了。”
福伯直直腰,手轻轻的在背上拍打着,顺势坐在椅子上,望着墨然的背影,“小墨,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现在最大的心事就是我妈的项链,等有一天有钱了一定把它买走。”
墨然望着展柜里的红宝石项链出神,等拿到项链,他一定,一定从这里离开,再也不回来,再也不用看到冷血动物的那张扑克脸。
福伯无奈的笑笑,望眼墙上的时钟,福来白天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缓缓站起来,拿出那本册子放在桌面,“小墨,不用做那些了,过来看看你需要的,我去帮你弄吃的。”
“哦,好。”墨然应声,放下鸡毛掸子,走过去坐在柜台前,翻开有些泛旧的册子,第一页慢慢记载着福来的由来,和传承。
原来福来早就在女娲造人的时候便已经存在了,只不过最初的时候不叫福来,叫藤园阁,中间还有几个名字,福来是在近几百年才慢慢改成福来。
墨然笑了笑,这种神话故事就是骗小孩子的,如果说福来真的是从女娲那时候就有了,那福伯和白逸尘岂不是就是神仙了。
可转念一想,白逸尘似乎说过,他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也是空降这里的,关于福来之前的记忆一点没有了。
而福伯的话好像是从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可似乎除了白逸尘的记忆并没有其他人的记忆,也就是说这两人只认识对方,除了对方的记忆全都消失不见了。
墨然双手托着脑袋,这里的一切太微妙了,单单拿出哪件事都无法用常识来解答。
或者说,福来而存在,根本就已经超出常识。
第一件礼品的记载,是那个条噩梦之链上面的红宝石是女娲补天之时掉落的,被福来的开创者捡到,做了这条噩梦之链,而当时噩梦之链的寓意便是噩梦初醒,福祸旦夕。
这应该就是白逸尘经常说的那句,有得必有失。
在页面最下面用一排小字标注着噩梦之链的供养和修护,他也开始相信白逸尘口中的用寿命养这些礼品了。
哒哒哒。
慢条斯理的下楼声并没有打断墨然的思绪,翻看着册子,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整个人被新奇的事物吸引进去,不能自拔。
身影挡住光亮的视线,墨然缓缓抬起头,那双毫无温度的双眼凝着自己,幽暗的瞳孔仿佛将他的灵魂吞噬,“你怎么下来了,福伯呢?”
怨气,对他还是有怨气。
尤其想到他和沈烨单独相处,怨气冲天。
白逸尘拿起册子,随便翻了两页,坐在桌面,指间的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好看吗,当初这本书都快被我翻烂了。”
墨然一把夺过来,塞进抽屉里,“不好看,尤其你看过的东西,一点意思也没有。”
白逸尘冷睨,大手轻轻揉了揉柔软的头发,薄唇轻轻挑起,“我惹你了?”
寥寥数字如同狂风在平静的湖面吹起惊天骇浪,墨然腾的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涨红的脸满是怒意,“白逸尘,我受够了!”
“除了我,你对任何人都可以温柔,除了我,任何人都可以和你开心的聊天,除了我,全世界都可以享受你的温柔!”
“为什么到我这,你就变得冷血,残忍!”
他发泄着一直压在心底的痛苦。
凝着墨然,白逸尘只是淡淡一笑,眼前的墨然已然成了一只受伤的小兽,默默的舔舐着伤口,却还要对着敌人拼命嘶吼,“因为你不一样。”
墨然抬起头,澈眸凝着眼前的这张脸,似乎不知道话中的意思,薄唇抿了抿,“什……什么意思?”
骨节分明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扬起,唇畔的笑容逐渐邪肆,垂着头,“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啪!
墨然猛地拍掉捏着下巴的手,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面对他的问题都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眼前的人,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我不想和你说话。”
说完,便大步上楼,边走边朝着二楼喊道,“福伯,饭好了么,我要饿死了。”
白逸尘凝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冰冷的视线变得复杂。
对墨然,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似乎从来没有过,越是想接近,心底越是不安,这种感觉很难掌握。
他不喜欢。
二楼餐厅,墨然端着面条快速的往嘴里送,边吃边嘟囔,“福伯,你说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往那一站不说话就让人讨厌!”
福伯倒杯水放在他面前,脸上始终是慈爱的笑容,“你们两个的脾气倒是有些像,老板也是嘴硬心软,你是心口不一。”
“心软?!”
墨然一口面条差点喷出来,瞪大眼睛,望着福伯,满脸的惊愕,“福伯,您没事吧,我看他就是刀子嘴刀子心,我可没看出哪里软。”
说完,快速的把碗里剩下的面条塞进嘴里,放下碗筷,满意的摸摸肚子,倏然神秘兮兮的笑起来,“也许那里软。”
福伯大笑起来,指着他,无奈的摇摇头。
收拾好餐厅,差不多到福来夜晚营业的时间,一老一少的下了楼,准备迎接今天的特殊客人。
墨然瞥一眼盯着手机的身影,扁扁嘴,便跟着福伯一起把架子上的蜡烛点燃,瞬间,明亮灯光暗下去。
昏黄的烛光把三人的倒影照在墙上,缓缓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