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墨然站在福来的门口,望着里面微弱的灯光,手脚冰凉,握着门把手的手迟迟没有动。
周边的商铺都已经紧闭大门,黑漆漆的夜色笼罩在整个街道上,两旁的路灯闪烁不停,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听着格外诡异。
马路两边通向黑暗中,他不知道望不到的尽头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相比未知的危险,墨然还是选择直面白逸尘,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猛地推开店门。
此刻,白逸尘正坐在柜台后面,昏暗的灯光照着那张冰冷淡漠的脸愈发的让人不寒而栗,听见门口的声音,凛冽的视线投过,直直的冷凝着。
我是不是来晚了?
墨然站在门口,薄唇轻轻动了动,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手摸了摸脖子,声音就像卡在喉咙里一样,任凭怎么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来晚了,我说过,你不来后果自负。”
低沉沙哑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我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睡过了!
墨然冲到他面前,拼命的解释着,可无论怎么动嘴,就是发不出声音。
他拿起笔刚想在纸上写字,却见白逸尘的手缓缓抬起来,手中抓着那条被墨然视为珍宝的红宝石项链,在面前晃了晃,“既然你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那就是默认接手后果。”
就算白逸尘不说,墨然此刻也明白所谓的后果自负,拼命摇头,双手去抢夺,身体缺不受控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母亲的遗物在白逸尘的手中变成红色粉末,在空气中,一点点消散。
不要!不要!
他歇斯底里的吼着,可到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声!
“不要!”
墨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耳朵里的塞着的耳机和手机一同掉下床铺。
漆黑的夜色中,只有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望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只是个梦,“还好只是个梦。”
墨然掀开被子,爬下床,捡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已经是是夜里八点了,距离白逸尘规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这才暗暗松口气,摸黑打开灯。
墨然在柜子里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好,又给江胖子他们留了张纸条,省的他的担心,随便洗了把脸,就从公寓离开。
夜里的风有些凉,他骑着自行车往福来的方向骑去,虽然刚才的只是个梦,到现在依然是心有余悸,也打定主意,等攒够钱就把母亲的项链买下来,好好保管,不再让它落在那些冷血动物的手里。
半个小时后,墨然把自行车停在福来门口,站在门口,心底难免有些忐忑,手摸了摸脖子,轻轻咳嗽两声。
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才放心的推开福来的大门,熟悉的风铃声响起,本该出现的福伯并没有出现,也没有白逸尘的身形。
墨然的视线落在红宝石项链上,连忙走过去,双手趴在玻璃门上,灯光下的红宝石是那么美,就像母亲的一样,美的雍容华贵,却没有盛气凌人,温柔善良,几乎包涵了所有赞美的词语。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白逸尘去伤害母亲的遗物,委屈些,累些,他都不怕。
“小墨,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福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墨然转过身,望着他,无奈的笑笑,“这不是老板把我白天和晚上的班换了,现在开始我要上夜班。”
虽带着笑容,却是怨气冲天。
“这样也好,老板能让你上夜班,也是一种信任。”福伯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用意。
走到柜台前,望眼墙上的时钟,距离营业还有一段时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旧的笔记本放在桌面,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反正时间还早,这本册子你过来看看,不过要小心一点,这可是唯一记载的。”
墨然走过去,拿过册子,随便翻了两眼,上面画的东西稀奇古怪的,旁边的介绍也是看不懂的文字,“福伯,这是什么东西?”
福伯拍拍他的肩膀,“营业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便上了楼。
站在卧室外,抬手敲响了房门,直到里面传来带有几分倦怠的回应,福伯才缓缓推开门。
昏暗的房间里,笔直修长的身影早已经穿戴好,站在窗边,见他进来,沉声道,“他来了?”
福伯恭敬的弓着身体,点点头,“已经在店里了。”
白逸尘转过身,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香烟,轻轻敲着火机。
月光下,那张俊美如斯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明白。”
福伯回答道。
“明白就好,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只要能确定不是作恶之人,我倒愿意把夜班的工作交给他。”
白逸尘冷笑着,火机点燃香烟,白色烟雾缭绕。
“老板,夜班工作是您的职业,不能交于他人,更不能随意更换。”福伯神色变得严肃,这夜班工作的都是天选之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有理由拒绝。
白逸尘冷睨着,指间的香烟放在唇边轻轻吸了一口,眉宇间的戾气肆意,薄唇轻挑,“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如果我不愿意,不是一个小小的福来能阻止的。”
福伯脸色愈发难看,弓着的背轻轻颤抖,“福来的规则就是自然而成的,没有人可以违抗,这件事也不是我和你能决定的,也不是我能讨论的,老板,时间差不多,可以下楼了。”
“那如果我偏要试一试呢?”白逸尘勾唇冷笑。
“老板,请不要为难我,也不要以卵击石。”福伯的神色凝重,这已经不是白逸尘第一次说这种话。
可在福来的去留,从来不是某个人能决定的,要离开福来,只能是一具尸体。
呵。
以卵击石,他到喜欢硬碰硬,白逸尘暗自冷笑,手中的香烟已经快要燃烧殆尽,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一弹,烟稳稳落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该营业了。”
福伯再次提醒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白逸尘收回视线,望着窗外的月光,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是。”福伯微微俯身,便离开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