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简直无语。
父女两人一番争吵无果后,阿满突然向顾司珽投掷出一枚重量级别的炸弹。
“假使是妈咪,她会支持我想做的任何事情,可是你对我!对你的女!永远都是否定否定再否定!现在好了,妈咪走了,我也讨厌你!”
此话一出,全场俱静。
深夜,往日总伴随各种欢笑与吵闹声的客厅,迟迟不见男人的身影。
阿三与方穆早知要坏事,两人分头行动,一个留在家里照顾小大佬,另一个则循着男人这些年的行动轨迹,终于在距离裕园不足十公里的佛堂处,寻到了自家大佬的足迹。
顾司珽这两年虔心礼佛的时间已经由一天一次,改为一周一次。
他仍不相信温瑶已死,又或者说,他其实已然接受,却固执的盼望着佛曰里的转世来生,相信只要自己够诚心,总会有一天能与记忆里长相秀美的女人相遇——纵使时间太久,他与她的相处点滴也随着岁月辗转逐渐飘远,也值得。
“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他一个社团大佬眼下混到“妻离子散”“家中崽崽人人喊打”的地步,属实不易。
要是把他家中这二三事透露给两港的娱乐记者,第二天一定另附记者五千字感想,加急登报,坐等全港民众评头论足。
你看,就算是社团大佬又怎样?
家家都本难念的经,即使社团大佬也要被家中子女刀刀戳进脊梁骨,可见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于寻常夫妇而言更是屁话,钱也并非万能,潜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
阿三自知劝解无用,要是言语是行而有效的劝解武器,那世间早无战争,世界早已太平。
阿三双膝磕地,有样学样的跪坐在男人身旁的蒲团上面,双手合十,作揖礼拜,态度不无恭敬,看的出来类似的行径他这些年做过不下十次百次。
“一眨眼,小大佬已经从当初的小豆丁长到如今这般亭亭玉立,算一算年纪,再过几年就该步入青春期,这个时候挑起战争,大概率是体内的激素在作祟,大佬你至于同一个孩子动气?回想我当年意气风发时,一天到晚也是毫无顾忌的叫喊着要打要杀,说话专捅人心窝,那时,我阿嬷日日在家哭,生怕我哪一天遇上真正的大佬,被人砍到死无全尸,最后死在维港。”
“你现在喊的就少了?”
顾司珽邪戾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斜睨了他一眼。
阿三嘿嘿嘿的摸头傻笑。
“现在总归是喊的少了,大概是年纪上来,做很多事情都心存顾虑,不再像旧时那般横冲直撞,兴许,这也是一种成长。”
“所以,你也认为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闲的无聊,没事找事?”
阿三即使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却也不敢就这么说,他认真思忖片刻。
“其实我觉得,小大佬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乏是件好事,她既然想做,那大佬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她去闯,让她去做,哪怕最后争的头破血流,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成功,皆大欢喜,倘若不幸失败,也是一种阅历。”
“你以为我是因为她打算攻读法律而介怀?”
“……”
“我只是觉得,她千不该万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与庄晟然混在一起,那个男人既奸诈又虚伪,谁能保证今天的闹剧不是他主动离间?”
温瑶还在世时,顾司珽就对这个男人厌恶之非常,没想到,离世以后,这个男人果真是个祸害,仍然将他的生活搅的不得安宁。
“情”这一字最是无解,它可以将本应素不相识的两人变成仇人,也可以将两个截然相反的人进行捆绑,自此,一生一世也都无法回头。
阿三觉得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随即不再多言。
等到两人再次回到裕园。
顾司珽洗完澡后要睡,房门却在下一刻骤然遭到敲响。
他掀开被子一角的动作顿住,并未主动应声。
外面的人却像是早已知晓他根本没睡着那般,自顾自的嘟囔着,两只手手往胸脯中间戳了戳,轻声轻气的低语。
“sorry啦…daddy……”
“我刚刚说的话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并不是因为庄叔叔才决心到杜伦大学攻读LLM,是庄叔叔今天同我讲,说妈咪以前在与他聊天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她曾经向杜伦大学递交过教育学文学硕士的申请,后面成功接到offer之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去,所以我才决心向外闯一闯,我知我现在还小么,现在计划定的那么早,之后恐怕随时都有变,可是我是真的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今天你走之后,方穆叔叔也与我认真谈过一次,我知我身为子女对你的说话方式有问题,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改正。”
门内仍然不语。
阿满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走到男人房间门口,眼下竟是一片凄凉,她瞬间泄了力,等待一两分钟之后,叹了口气,要走。
下一刻,门内男人的声音传来。
“有空向我保证,不如从今天开始,从今晚开始,用尽十二分的力去念书,我提前向你申明,你要留学,留学费用我会负责到底,可你要是因为成绩不合格,想要利用我用其他歪门邪道帮你拿下杜伦大学的offer,我劝你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你daddy十七岁就已拿到英本全A,英硕轻松拿到distinction,你还有余下十几年去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
“另外,你与其把那个男人吹捧成神,不如抽空好好拜拜自家daddy,我在两港风光露面的时候,他应该还在他妈咪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