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尧心口微微一颤,他想干什么?
“我要你留在这里。”
虽然不能确定姜宓就是楚椒,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绝对不会放手。
阿椒是他的,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容貌,她只能是他的。
他不惜一切,不管不顾,必须留住她。
指尖止不住地战栗,他又回想起了那种温热的触感,就像八年前,他被对方从雪里挖出来的时候一样,那时候她的手落在自己脸上,那样温暖,那样柔软……
真是,一辈子都忘不掉啊。
当时,怎么就没有握住那只手呢?碰一下也好啊。
是了,他不敢,他当时,太脏了,太脏了啊。
他怎么敢去碰她?
可是真的,好像碰一碰她,好想啊……
“留在这里?”
姜宓的声音传过来,她缓缓重复着那四个字,仿佛那几个字十分晦涩难懂。
伏尧被唤得回了神,垂眸看着面前的人,以前总怕被她影响,不敢正眼看她,如今才发现,不管是她的神情,她的气度,还是她的那些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就像阿椒,就站在他面前一样。
怎么会不是呢?
心头一阵阵的发痒,他克制着没有动,耳边忽然传来凌厉的破空声,他还不等回神,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一把抓住了那只刺过来的手,只一下便将那支簪子打落在地。
等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来,他才反应过来,是姜宓袭击了他。
心里陡然涌上来一阵懊恼,若知道是她,刚才就不躲了。
簪子扎进去的时候,她的手一定会贴在自己身上的吧……
他叹了口气,垂眸看向被自己钳制住的人,语带无奈,“你怎么会想要偷袭?万一受伤了怎么能办?”
他捏了捏手里纤细的腕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慢慢加重了力道,细细摩挲起来。
她不是,不准碰。
万一呢?万一是呢?他的阿椒他为什么不能碰?
理智和私念撕扯,缠绕成了锥子,在他胸腔里疯狂钻动,一瞬间他脸色就白了下去,手却仍旧捏着那只手腕,迟迟不肯松开。
楚椒再次抬眼看过来,眼底的晦暗褪去,变成了狰狞的愤怒,“伏尧,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如愿,我发誓。”
既然死不得,又活不好,那谁都别想好过,尤其是你,伏尧。
话里的恨意那么鲜明,刺得人身上发冷,可伏尧却只看见了她的眸子,比起方才的死气沉沉,他真是喜欢极了她现在的样子。
心头更痒,痒到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世界上只剩了那双通红的眼睛,好想……
然而理智再次回笼,不可以,还没跟你确定身份,不可以。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好,我等着你,现在你需要休养,又该喝药了。”
他抬手,试图将她扶到床上去,手却被狠狠拍开。
声音十分响亮。
伏尧眉头微皱,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一声惊呼,伏尧侧了下头,这才发现方才元长岁跑走的时候,没关门。
此时透过门洞,阿黍正惊讶地看着房内。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阿黍像是得到了什么暗示一般,立刻抬脚上前,话却是对着楚椒说的,“姜宓,你疯了?你竟然敢打公子?你……”
“滚。”
伏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虽然语气不算严厉,神情也并不凶恶,可阿黍却是浑身一僵,本能地闭了嘴,随即一阵寒气自后心升腾起来,激得她止不住的战栗,下意识地跑开了。
等碍事的人走了,伏尧这才再次看向楚椒,方才的凌厉冷酷退了下去,只剩了一丝浅淡的无奈,“当心你的手,硌疼了没有?”
楚椒没有开口,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姿态警惕又戒备。
伏尧眸色一暗,心里疯狂叫嚣着再说些什么,却全都被理智拦住了,多说多错,慢慢来吧。
“我歇着吧,元长岁会照料你……”
“不需要。”
楚椒应激一般,立刻开口拒绝,她警惕地看着伏尧,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都藏着巨大的恶意,“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伏尧话音一顿,眸底闪过一丝晦涩,胸腔里再次翻涌上痛楚,却不再是拉扯的感觉,反而更尖锐。
他竟如此过分,逼得她,连靠近别人都不敢。
若她真是阿椒……
他僵在原地,说不出话,身体却在战栗,许久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也好。”
他深深地看了楚椒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楚椒却有些怔愣,也好?
也好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门外白茫茫的一片,只觉得心口比这景致还要萧瑟,只是下一瞬,眼前便一阵阵的发黑,这次真的病得很厉害。
她咬着牙,强撑着回了床榻上,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等四下一片安静,门外的杂物里,才有个人冒了出来,正是方才该退下的阿黍。
她看着楚椒的窗户,眼底都是精光,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竟然让她撞见了姜宓如此无礼。
上次这贱人害她被抓的账还没算,现在她竟然连大公子都敢打,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替大公子出这口气,说不定还也会因此得了公子青眼,飞上枝头……
她又羞又臊地扭了下身体,随即朝楚椒的窗户狠狠啐了一口,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