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冷酷也有狡黠:“大人多虑了。那些头人若真的动手,那也是乃家内部自相残杀,与我们何干?到时候,我们只需对外宣称,乃伯贵是因乃家内部矛盾而死,与我们毫无瓜葛。至于乃溪竹,她虽心有不甘,但又能奈何?毕竟,在这乱世之中,实力决定一切。”
她顿了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再者说,只要谁杀了乃伯贵,大人便可顺水推舟,帮乃溪竹除了这个‘心腹大患’。到时候,我们再以安抚之名,给予乃溪竹一些实质性的好处,比如让她继承乃家部分产业,或是赐予她一些封号、领地等。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而被搅乱的乃家苗寨,自然可以任由大人处置,无论是收编为己用,还是直接吞并,都不过是大人一念之间。”
林一飞听了柳烟儿的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狠辣。他轻轻抚了抚柳烟儿的秀发,笑道:“烟儿真是心思细腻,考虑周全。有你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先稳住乃溪竹,再趁机削弱乃家势力,最后将整个黔州都收入囊中。”
柳烟儿得意地笑了,她紧紧依偎在林一飞怀中,仿佛已经看见了黔州尽在掌握之中的那一天。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乃伯贵书房的案头上。他坐在桌前,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那是他昨晚连夜派出的信使送回的,信中详细汇报了族中头人们的反应与动态。乃伯贵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忧虑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知道,林一飞的邀请绝非善意,这分明是一场鸿门宴,目的就是要离间乃家,削弱自己的力量。但正如乃伯贵心中所料,他目前身在贵阳,犹如笼中之鸟,难以自由行动。面对林一飞的强势,他只能暂时隐忍,寄希望于族中的头人们能够保持清醒,不被林一飞许下的重利所诱惑。
午后时分,乃伯贵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裳,带着几分沉重的心情,再次踏入了晟王府的大门。林一飞早已在花厅等候,见他到来,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仿佛昨晚与柳烟儿的密谋从未发生过。
“乃头人,今日能再次相聚,真是幸事。本王已命人设下宴席,只等乃家的各位头人到来,我们便可共商大计。”林一飞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乃伯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如鼓点般快速盘算着应对之策:“多谢晟王殿下盛情,老朽定当全力配合。只是,不知族中的头人们是否能如期而至,毕竟路途遥远,又值多事之秋。”
林一飞似乎早已料到乃伯贵的顾虑,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侍卫呈上一份名单:“乃头人放心,本王已命人一一通知,此名单上的头人均已表示愿意前来。他们深知,与本王合作,乃是乃家未来的光明之路。”
乃伯贵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心中不禁一沉。名单上的头人,大多是他平日里较为疏远,或是心中有所不满之人。这些人若真的被林一飞所动,对乃家无疑将是巨大的威胁。
然而,面上他依旧维持着平静,将名单缓缓放回桌上:“既然殿下如此安排,老朽自当遵从。只希望族中的头人们能明白,乃家的未来,还需我们共同守护。”
林一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和煦的笑容:“乃头人言之有理,本王也期待与乃家的各位头人共谋大业。来,我们先入席,边用膳边等,相信他们很快便会到来。”
宴席上,乃伯贵与林一飞虚与委蛇,言谈间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乃伯贵心中不断盘算着,如何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既保护乃家的利益,又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虽然乃伯贵让乃家各位头人来贵阳的信还在送往黔西的路上,可是从他出黔西来贵阳的那一刻起,这些头人们就都已经按捺不住了。黔州的风云变幻,如同山间的雾气,时而聚拢,时而消散,让人捉摸不透。
此前,翁源做黔州知府时,只知一味地向各苗寨索取银两,苗人们虽然生活清苦,但还能在乃伯贵的带领下团结一心,共同抵御外敌。然而,林一飞的出现,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悄然割裂了这份平静。
林一飞不仅提出了与乃家共同做生意发财的诱人条件,更是以封官许愿的方式,暗中拉拢乃家的头人们。在银子的诱惑下,这些向来生活清苦的苗人们立刻就有了其他想法。他们开始私下议论,有人甚至蠢蠢欲动,想要脱离乃家的控制,自立门户,成为林一飞麾下的小土司。
其中,尤以几个平日里与乃伯贵关系疏远的头人最为积极。他们暗中串联,企图借林一飞之手,削弱乃伯贵的势力。他们深知,一旦乃伯贵在贵阳失势,他们便有机会趁机崛起,成为乃家甚至整个黔州的新一任领袖。
这些头人们开始秘密调动自己的人马,准备未来在林一飞可能的支持下,发动一场突如其来的政变。他们认为,林一飞一定会如他们所想,给予他们想要的一切。然而,他们却忽略了林一飞的真正意图。林一飞想要的,是整个黔州的掌控权,而非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乃家。
在黔州的某个角落,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乃伯贵虽然身在贵阳,但心中却时刻挂念着乃家的未来。他深知,这场权力的游戏,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因此,他必须谨慎行事,既要保护好乃家的利益,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然而,面对林一飞的强势和头人们的蠢蠢欲动,乃伯贵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明白,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策,否则,乃家将有可能在这场风暴中灰飞烟灭。
在乃家苗寨的中心议事大厅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四位头人——乃伯安、乃伯仁、乃伯虎、乃伯归焦急而充满期待的脸庞。大厅外,夜色已深,但寨子里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自乃伯贵前往贵阳后,寨中的权力真空迅速被各种猜测与野心所填满。
乃伯安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激动:“兄长这一去贵阳,迟迟未有音讯,我看我们不妨先自行决定一些事情。毕竟,乃家不能一日无主,若是我能取而代之,跟随晟王大人,何愁财源不广?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乃伯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然对乃伯安的提议不以为然:“乃伯安,你未免太过心急。晟王大人的意图岂是我们能轻易揣测的?再者说,你以为晟王会轻易让一个对黔州局势不了解的人坐上土司之位?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各自发展势力,将来即便是乃伯贵回来,我们也有与他谈判的筹码。”
乃伯虎拍了拍桌子,粗犷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我同意二哥的看法,咱们何必局限于乃伯贵的手下?咱们各自带着人马,成为小土司,岂不是逍遥自在?晟王大人既然有意拉拢我们,那他肯定愿意看到黔州出现更多的‘盟友’。”
乃伯归则显得更加谨慎,他缓缓说道:“三位兄长所言各有道理,但我更担心的是,若是我们轻举妄动,可能会中了晟王的计谋。毕竟,他既然能提出与乃家合作,也完全有可能在背后给我们设下陷阱。我认为,在没有得到乃伯贵的确切消息之前,我们最好还是按兵不动,至少要先去贵阳探探虚实。”
四人一番争论,虽然意见各异,但有一点却达成了共识——他们都必须去贵阳见一见这位年轻的晟王兼黔州节度使大人。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得到晟王的支持,无论是取代乃伯贵成为新的土司,还是自立门户成为小土司,都将成为可能。
“我们必须尽快出发,不能让晟王大人久等。”乃伯安急切地说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对权力的渴望和对财富的憧憬。
“对,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准备,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贵阳。”乃伯归补充道,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中却透露出决绝。于是,四人开始分头准备,调动各自的人马,准备踏上前往贵阳的旅程。
然而,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这场权力的游戏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林一飞的真正意图、乃伯贵的生死未卜、以及黔州各地蠢蠢欲动的势力,都将成为这场游戏中不可或缺的变数。
于是四人就各自带了一队百十人的苗兵前往贵阳,半路上就遇到了乃伯贵派来请他们去贵阳的人,说是节度使大人有请。几人一商议,心中便都明白了几分,乃伯贵一定是被林一飞给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