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卢璘一袭青衫,脚下却是尸与血。
柳拱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卢璘的胳膊,仔细打量了一番。
确认璘哥儿毫发无伤后,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璘哥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妖蛮要来?还提前传出了消息?”
柳拱的问题,同时也是现场所有人的问题。
是啊!
卢璘怎么会得知妖蛮进攻,而且后续指挥战斗,就跟未卜先知一样。
这是怎么做的?
卢璘看了一眼周围竖起耳朵的考生和神色各异的禁军,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此处人多眼杂,不便细说,容我稍后.....”
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沈春芳眯起了眼,笑了笑,挥手间才气纵横,布下了一道消音法。
“璘哥儿,这是你觉醒的兵家神通吧?”
柳拱闻言,猛地瞪大眼,回头看向沈春芳,又看向卢璘:
“兵家神通?璘哥儿你....你真的觉醒了兵家神通?”
“写出惊圣文章的是你?不是兵圣后裔陈家?”
卢璘点了点头,神色淡定。
沈春芳则早有预料,虽然激动,但没柳拱那般夸张。
“惊圣策论出世,引发天地异象,必有神通伴生。我只是没想到,这神通刚一觉醒,便已显露出如此威力。”
得到沈春芳的确认,柳拱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卢璘见状,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只好点头承认。
“正是。学生侥幸,觉醒的神通名为‘九山河’,可观天下大势,察敌我动向。”
“‘九山河’……”柳拱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激动得浑身发抖,“这....这简直是战场上的神技啊!”
沈春芳的喜悦一闪而过,随即皱起眉,神色凝重地告诫道:“璘哥儿,关于神通具体效用,你自己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声张,以免引来不必要的觊觎。”
柳拱也立刻反应过来,脸色凝重。
“夫子说得对,此事干系重大,尤其是宫中那位.....”
三人正低声交谈之际。
主考官周清源带着几名同考官,铁青着脸,匆匆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考场,和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周清源怒火直冲头顶,对着刚刚收拢部队的禁军副统领方镇厉声质问。
“方副统领!妖蛮是如何攻入圣院的?你们三千禁军是干什么吃的!”
方镇闻言满头大汗。
“下官失职!罪该万死!但....但妖蛮来得太过蹊跷,仿佛提前知晓我军所有布防的薄弱点,直扑考场而来!”
此言一出,周清源的怒火一滞,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是说....有内鬼?”
柳拱冷哼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此事稍后再议!周大人,当务之急,是立刻清点考生伤亡,安抚人心!”
周清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立刻下令手下考官清点人数。
考场内一片混乱,考生们惊魂未定,清点工作进行的异常缓慢。
片刻之后,一名考官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跑到周清源面前,声音都在发抖。
“大....大人!少了!少了十七人!”
周清源心头一沉,追问道:“都是谁?”
考官颤声道:“基本....基本都是世家子弟!洛州王家的王景、汴州顾家的顾清辞,还有……还有西北陈家的陈明远……全,全都被妖蛮掳走了!”
话音落下,整个考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沈春芳缓缓开口:
“这不是巧合。妖蛮的目标本就是考场中的天纵之才,璘哥儿是他们的首要目标,而这些世家子弟,是备选。”
……
与此同时,京都城外,数十骑妖蛮正借着夜色疯狂奔逃。
马背上,十几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被麻绳捆着,颠簸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偏将呼延的脸上,没有半点得胜的喜悦,反而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名心腹手下小心翼翼地凑上前。
“将军,没抓到那个卢璘,主将那边....”
“闭嘴!”
呼延猛地一声怒吼,吓得那手下脖子一缩,再也不敢多言。
“先带这些人回去!也算有个交代!”呼延咬牙切齿地说道。
被五花大绑在马背上的王景,早已没了平日的半分从容,此刻灰头土脸,惊恐地扭动着身体,颤声问道:“你....你们这些蛮子!到底要干什么?要钱吗?我家有的是钱!”
呼延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嗤笑。
“抓你们,自然有大用。没有你们这些金贵的少爷,我们部落里的族人,今年如何过冬?”
一旁的顾清辞强作镇定,冷声道:“我们可以谈!只要放了我们,你们要多少粮食布匹,我顾家都出得起!我以顾家的名誉担保!”
“谈?”
呼延闻言放声大笑:
“你也配跟我们谈?等你们什么时候坐上你们父辈的位置,成了朝堂诸公,才有资格跟我们谈!”
“就像这次一样。”
最后一句轻飘飘,确然十几名世家子弟全部愣住了。
西北兵家后人陈明远浑身颤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呼延勒住马缰,转过身,用一种看白痴的怜悯眼神,扫过众人,冷笑一声:
“什么意思?”
“没有你们大夏朝堂的内斗,你以为我们凭什么能这么轻易找到你们?”
“没有你们的人里应外合,我们如何突破圣院防线?”
夜色下,呼延残忍笑声不断回荡。
十几名大夏最顶尖的世家子弟,集体失声。
王景和顾清辞更是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