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成侯府密室的十几名勋贵瘫坐在椅中,个个面如金纸,气息萎靡。
太庙中,太祖爷的威压即便已经散去,但余威依旧给他们神魂极大的振动。
许久,才有几位先前并未同去太庙的侯爵,看着武成侯等人这副模样,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侯爷,太庙那边....情况如何?太祖爷他老人家....怎么说?”
武成侯还未开口,老侯爷便颤巍巍地抬起头开口道:
“不用担心。”
“太祖爷,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亲手打下的基业,被毁掉。想必,过不了两日,宫里就会有消息传来。”
此言一出,密室中气氛稍稍缓和。
另一名侯爵跟着点头:“也只能等了,至少...至少太祖爷知道了有这么回事。”
众人纷纷附和。
“没错。”
武成侯强撑着坐直了身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附和道:“打王鞭激活了,太祖爷肯定会出手的,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
说着,武成侯环视众人,加重了语气:
“再说了,就算太祖爷不完全站在我们这边,只要他老人家肯出面,至少也能制衡圣上!这对我们来说,就够了!”
是啊,他们要的本就不是让太祖废帝。
只要能让圣上投鼠忌器,不敢再对他们这些勋贵下死手,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且他们口中喊着太祖爷,自称子孙后代,也是为了亲近。
大夏子民,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算得上太祖爷的子孙。
但到底比起圣上和太祖爷之间的血脉关系还是要远一层。
武成侯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冷意。
“不过,我们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太祖爷身上。殿试在即,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这几日,我已经请来了京都最有名的三位大儒,轮流给府上那些不成器的小子们押题、讲解!”
一名侯爵好奇地问道:“武成侯,不知您请的是哪三位大儒?”
武成侯闻言,略带得意地笑了起来,声音也比刚才大了几分:
“礼部侍郎张文渊、国子监博士李清风,以及隐居多年的大儒钱穆之!”
“这三位,哪个不是学富五车、著作等身?有他们亲自下场指点,就算我们那些小子再不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众人闻言,纷纷发出赞叹。
“还是侯爷有办法!”
“这三位大儒,等闲人可是请都请不动的!”
密室内的气氛愈发热烈,一扫之前的阴霾。
就在此时,一名心腹手下匆匆走进密室,快步走到武成侯身边,附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武成侯本就带着笑意的脸,听完汇报后,笑容变得愈发得意。
眼睛一亮,挥手让心腹退下。
而后环视众人,开口道:
“诸位,还有一个好消息。”
顿了顿,卖足了关子,才缓缓开口:“我派人查了卢璘的底细,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此子极爱吃腊猪脚,几乎每餐必有.....”
一名年轻侯爵闻言,瞬间会意,兴奋地一拍大腿。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从这里下手?”
武成侯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不错。”
“我已经安排了人手,盯上了柳府每日采买的渠道。只要在食材上稍稍做点手脚,便可神不知鬼不觉。”
一直沉默的老侯爷,此刻却面露担忧,迟疑地开口:“此事....若是败露,我们恐怕...”
“败露?”
武成侯一声冷笑,打断了老侯爷。
“怎么可能败露?”
站起身,脸上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
“我用的是从北境重金购来的‘蚀骨散’!”
“此毒无色无味,混入食物中根本无法察觉。发作极为缓慢,中毒者会在三日之内,逐渐感到四肢无力,精神萎靡,最终五脏六腑衰竭而死!”
“就算是大儒用才气探查,也只会以为是旧伤复发、积劳成疾!”
武成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众人,笑容愈发狰狞。
“更妙的是,卢璘在妖蛮大营本就受了重伤,五脏皆有损伤。这毒一下去,只会让人觉得是他自己伤势恶化,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这番话说完,密室内再无半分疑虑。
“高!实在是高!”
“如此一来,便是天衣无缝!”
年轻侯爵更是抚掌大笑。
“卢璘此子虽有才华,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给圣上当刀,就该有这等觉悟....”
武成侯满意地环视众人,重新坐回首位。
“诸位,只要卢璘一倒,其他学子考生大多是世家勋贵,后面的帐可以慢慢算.....”
“到那时,圣上就算再不甘心,也得乖乖认输!”
..............
与此同时,紫宸殿内。
昭宁帝独自一人立于窗前,遥望太庙方向。
精致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焦虑。
太监总管高要侍立一旁,垂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高要能明显感觉到,陛下此刻的心绪极为复杂。
这般模样,自他侍奉陛下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
“高要。”昭宁帝忽然开口。
“太庙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影卫早已将昨夜之事尽数禀报。
子时,武成侯等十几名勋贵秘密进入太庙,停留约一刻钟后离开。
期间,太庙内有强光闪烁,威压盖顶,疑似太祖执念苏醒。
高要躬身回道:“回陛下,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与往日无异。”
昭宁帝闻言,凤目中闪过冷冽。
“果然....打王鞭被激活了....”
高要小心翼翼的探问:“陛下,那我们....”
“不必理会。”
昭宁帝摇头,发出一声冷笑。
“一群蠢货,真以为有太祖撑腰,就能翻天不成?”
说完,挥手让高要退下。
殿内只剩一人后,昭宁帝缓缓转过身,走到御案前。
摊开一卷古旧卷轴。
卷轴之上,密密麻麻记载着历代问天仪式的细节和过程。
昭宁帝视线扫过卷轴上的内容,面色愈发阴沉。
所谓的“问天”,表面上是太祖用来选拔可用之才的手段。
实则,是在每一个通过殿试的新科进士心中,种下一道心魔。
这道心魔,会随着他们官阶的攀升而一同成长。
直到他们位高权重,手握一方权柄之时,心魔便会彻底爆发。
爆发了,会如何?
会让他们在每一个关键的抉择时刻,身不由己,只能听从太祖的意志行事。
除非他们能突破到大儒之境,以冲关才气冲破心魔。
否则,这一辈子,都只是太祖的傀儡!
这,就是大夏六百年来,无论帝王更迭,朝堂格局却始终未变的根源!
位高权重的大臣,世袭罔替的勋贵,他们以为自己在效忠皇帝,效忠大夏。
实则,效忠的只是太祖一道阴魂不散的执念!
所以,她才要提前殿试!
“真的只是执念吗?”昭宁帝深呼一口气,摇了摇头。
所以,自己才要赶在“问天”仪式之前,先一步培养出一批真正的班底!
可要如何破除‘问天’?
毕竟是太祖亲自设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