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陶景一时没闹明白于宁一的意思，见于宁一往不远处的一个行军床处走去，她便也赶紧跟了过去。
行军床在一个大一些的帐篷旁边，帐篷的门帘开着，里面亮着灯光。
就在刚刚之前，黎九章和于宁一给几个患者催吐又补液后，根据各人情况，又给大家吃了对应的药物，所以情况最严重的董先生，之前腹痛如绞要晕过去了，连蹲坑的力气都没有，需要人扶着，这时候也好了不少。
董先生虽然情况好了不少，但他心有余悸，不肯再住在帐篷里了，就让于宁一他们帮忙给搭了一个行军床在他家的帐篷旁边，他家还为他在帐篷后面靠近溪水的一边的草地上挖了个坑，方便他使用。
他现在就躺在行军床上，昏昏欲睡又不能真的睡着。
现在陆续又有人觉得肚子痛，但症状没有第一批发病的人严重，这一批新发病的人里，甚至有不少还可能是精神上的问题，认为自己食物中毒了，但其实不一定是真的，黎九章去处理这些人的问题了，于宁一便带着陶景到了董家的帐篷跟前，董先生的老婆之前忙来忙去，吃得少，而且她没有喝豆浆，所以症状很轻微，拉了两次肚子后，现在觉得自己好多了，就在照顾家里其他人，她看到于宁一过来了，便充满感激地说：“于医生，刚刚谢谢你了啊。是又有什么要交代我们吗？”
于宁一说：“是这样的，大姐。根据分析，造成这次食物中毒的，最可能就是你家的海鲜，想来你们心里有数吧。”
董先生也听到于宁一的话了，在他老婆非常尴尬的时候，他让他老婆把他扶着坐了起来，他对于宁一说：“我们已经很感激你和黎医生了。我们自己心里也清楚，的确很可能是海鲜的问题。唉，我们也是一番好意，居然造成这样的问题。放心，该负责的，我们是会负责的。那些海鲜也都是在县里菜市场固定摊位采购的，那家店一时半会儿跑不掉，我家明天就开车去菜市场找店家负责！”
于宁一说：“董哥，你真是个厚道人。不过呢，请人吃自制食品，以及请人喝酒，出了问题，主人家都是要负责任的，有了这次的事，你下次也就知道了。你是好心，大家都知道，哪想到会出这种事。”
董先生的太太叹息说：“是啊。哪想到会出这种事，不过我家里个个都没逃到，还是感谢你和黎医生来帮忙，出门在外有医生，就是好啊。”
于宁一说：“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董先生看出于宁一不是来和他们讲这些客套的，便问：“于医生，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于宁一说：“根据分析，是你家海鲜出问题导致这次食物中毒的概率最大，我们虽然分析出是这样，但是，让我们在群里说破这一点，肯定不好。还是要麻烦董哥你在群里说一下，让大家都心里有数，愿意催吐的就先催吐，不愿意的也可以先吃点药。”
董先生马上说：“是的，是这个道理。真是麻烦你了，我们做下说明。该负的责任，我们会负的。”
于宁一说：“董哥真是敞亮人。”
董先生笑着，让他老婆给他拿了手机，他解锁后，先和于宁一加了微信留了联系方式，又被他老婆拉进营地群里，然后让他老婆按照他的意思编辑了一段内容，大意是他家在县上采购了海鲜，本意是请在营地的天南海北的朋友吃海鲜烧烤，哪想到那个店家不做人，海鲜有问题，害得在这里的兄弟姊妹们食物中毒拉肚子，他非常过意不去，又说幸好营地里有医生在，在黎医生和于医生，还有好心的肖哥等人的帮助下，大多数之前食物中毒的人都进行了催吐服药，病情得到了缓解。最后一段又说，要是有人吃了海鲜，还要催吐的，就一定要联系黎医生和于医生催吐。他是负责任的人，也愿意给食物中毒的大家赔偿医药费。
董太太把董先生的这些话发进了群里，大家自然纷纷发言，表示很能理解董先生，也谅解了他，毕竟董先生的心意是好的，只是被无良商家给坑了，买到了不好的海鲜，这不是董先生家里的错。反正其实也就只是上吐下泻而已，吐完了，拉完了，也就好了。大多数人都回复不会让董先生负责。
群里的氛围一时非常好。
陶景一直跟在旁边看着，心说自己真是学到了不少。
董先生是个很不错的人，在这个野营地的大多数人也都是很好的人。
不过，很显然，董先生家这种处理方式，不太适合向先生家里。
陶景小声对于宁一说：“于哥，那向先生家那边豆浆的问题，要怎么办呢？”
于宁一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别去管他家的事了。”
“啊？”陶景说，“真不管啊？”
于宁一点头：“是啊。反正喝了豆浆的人少，而且大多数发病的人已经进行催吐处理过了。我听患者描述过了，那个豆浆壶就装不到1.5L豆浆，喝豆浆的患者，最多只喝了200ml，还是成年人喝的，小孩喝得更少，即使真豆浆未熟中毒，也不会引起严重的后果，就暂时不用去管了。”
“哦。”陶景心说真是不严谨啊，不管怎么样，该向先生的豆浆承担的责任，他都应该承担嘛。不过她现在不是在上班，于宁一也不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在处理疫情，那就这样“和稀泥”和过去？
陶景说：“让我奇怪的是，那个向先生到底喝了多少豆浆，吃了多少海鲜呢？他怎么没事，这真是没天理。”
她这对向先生的不喜欢溢于言表了。
于宁一失笑，看着她说：“我俩去向家那里看看吧，要是确定没事，这边也没人需要我们帮忙了，我们就回去睡觉。”
陶景对向先生的情况很感兴趣，当即表示好的，两人和董先生家里说了两句，就往向先生家住的房车走过去。
于宁一说：“说起来，你和黎九章他们也都吃了烧烤，你们要不要催吐？”
陶景赶紧摆手，说道：“不要。我没吃烧烤海鲜。只吃了一点烤肉和烤素菜。”
于宁一问：“什么素菜？”
陶景说：“没什么，就是土豆藕片南瓜什么的。”
于宁一说：“行吧。我们去向家了，就回去看看你的两个朋友和姜涛他们。”
陶景笑说：“你这次算是躲过了一劫了吧，于哥，你是什么感受？”
于宁一说：“能有什么感受？每天都要吃饭，能注意的时候，还是注意一下吧。”
陶景轻叹了一声，说：“谁能想到出来自驾游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啊。”
两人已经到了向家的车外，陶景在微信里给廖姐发信息，说：“廖姐，我和我同事到了你们车外，你老公向先生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催吐，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陶景等了一下，廖姐没有回复她。
向家的车窗有窗帘，但是窗帘拉得不是很紧，从外面看进去，里面的灯关着，但是这辆车并不是很隔音，所以能够听到里面睡觉打呼噜的一点声音，除了这个打呼噜的声音外，还有一个人翻动身体的细微声音，如果打呼噜的是向先生，想来翻动身体的是廖姐，这说明她并没有睡着。
陶景问于宁一：“于哥，她没回我，怎么办？”
于宁一说：“算了，我们走吧。”
陶景小声说：“但是廖姐人还蛮好的，真要出事了，就很不好了。”
有些人，例如向先生，陶景是很不喜欢的，但这种不喜欢，并不代表她愿意看着对方生病而不提供帮助。
于宁一说：“那去敲一下门吧，有人的食物中毒的表现形式是昏迷，昏迷后呕吐物堵塞气道，就很致命了。”
于宁一这样讲，陶景就更重视了，毕竟关系人命，她过去敲了向家房车的车门，小声叫道：“廖姐，向先生？廖姐，向先生？”
廖女士穿着睡衣，一会儿来开了门，就着营地的光线皱眉看着车外的陶景，小声说：“叫什么呢？”
陶景赶紧说：“我们担心你先生的健康，他没事吧？如果有事，可以给我发信息。”
廖女士皱眉说：“你怎么这么喜欢揽事啊。”
陶景说：“这算什么揽事。我……”她又指了指几米外的于宁一，“我同事，我们是医生，要是我们有能力帮忙，又不帮忙，心里不太过得去。”
廖女士轻叹了口气，说：“我老公睡眠不好，他吃了安眠药睡下了，暂时没事。我知道你们心好，他要是有事，我就找你，行了吧？”
陶景颔首说：“好的。不过，有个问题，你老公要是本身食物中毒了，到时候呕吐，又吃了安眠药不能醒过来，呕吐物堵塞气道，会致命的。要不，还是让我们先去给他看看？”
廖女士顿时犹豫了一下，于宁一走过来说道：“还是看一下。想来，你也不希望他出事。”
“呃？”廖女士只好说，“那行吧，你们看一眼就走。我老公脾气不太好，要是他没事，又吵醒了他，那他会发火的。”
廖女士开了车里的灯，陶景先上了车，于宁一也紧跟着上去了。
陶景说：“廖姐，我们没有在群里发你家豆浆的事，你应该看到了吧？董家海鲜的问题，他们自己发的……”
廖女士说：“小陶，我家的豆浆到底有没有问题，你也没证据啊。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陶景说：“好，好的。”
廖女士又缓和了语气，说：“我老公很在意面子，那个豆浆是他好意打给大家喝的，不是我认下这件事就可以，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陶景说：“嗯，我明白。”
陶景心说这都什么事啊！
向家的这个房车，从外面看就不小，从里面看，只觉空间更大。
陶景看着简直就要爱上了，心说这车和一个小套一没什么差别啊，太方便了。
从车门处上车后，是车里的卫生间，再有一个不小的冰箱，靠车门一边又有一个折叠桌，再往里进，便是厨房和客厅，客厅里有沙发和衣柜，车的后部是卧室，卧室里是一个上下床。
廖女士介绍，平常她睡上铺，向先生睡下铺。
不过她刚刚没有睡着，而向先生吃了安眠药后已经睡了，所以她刚刚并没有上床去睡，只是在沙发床上躺着而已。
向先生在下铺仰躺着睡着，呼噜声一声盖过一声，因车里空间形成回声，这呼噜声比在车外听着更大得多。
陶景不由想，这么震天响的呼噜声，廖女士在车里要怎么才睡得着呢。
于宁一要接近向先生再看看，廖女士卡在客厅和卧室之间的柜子位置，挡住了于宁一，小声说：“好了，不要再看了，闹醒了老向，他又要大发脾气。他脾气很不好。”
陶景便也拉了拉于宁一的衣袖，于宁一没有再上前，和陶景一起下了车。
廖女士小声说：“我不送你们了，你们自己走吧。”
于宁一点点头，说：“好的，你留步。”
廖女士要关车门的时候，于宁一又回头提醒了她一声，说：“有什么变故，你打陶景电话就行。”
“好的，谢谢。”廖女士回。
于宁一对她点了一下头，要离开时，又回头提醒了她一句：“你老公既然有打鼾的情况，那吃安眠药会进一步抑制呼吸中枢，导致呼吸暂停加重。打鼾要谨慎服用安眠药。”
廖女士愣了一下，马上就反驳说：“营地这么吵，老向不吃安眠药根本没法睡觉，他不是每天都吃安眠药。”
于宁一看她反应激烈，便不再和她纠缠这事，说：“嗯，那我们先走了。”
廖女士把车门关了。
陶景见于宁一过来帮忙也跟着受气，便不太好受，觉得是给于宁一添了很多麻烦，气弱又尴尬，说：“于哥，我们走吧。”
两人没有再去其他地方，直接从房车停放的位置回自己住的小营地。
野外的深夜和大都市里的深夜浑不一样，大都市里受光污染影响，即使是无星无月的黑夜，四处依然有一层光晕，很难看到绝对的黑暗处，但深山之中，即使天空有星月，但光线未及之处，便是一片漆黑。除此，深山中也没有噪音的影响，所以，营地里再小的声音，在空旷山野的夜里也会格外清晰。
两人一路往回走，主营地里人们小声说话的声音、数个帐篷里传出的打呼翻身的声音、还有人咳嗽的声音、在营地里走动的声音、孩子小声哭闹的声音、父母哄孩子的声音、生病痛苦的呻吟等等，层次分明，又繁杂又清晰。
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野营地而已，居然就像一个聚居处一样复杂。
陶景举着手机手电，听着这些声音，心下一惊，心说自己晚上和梁可夜聊，营地里其他人不会都听到了吧？
她偷偷瞄了一眼于宁一，但于宁一的脸在黑暗中，她什么都没看清，反而因为不专心走路差点摔了一跤，于宁一拉了她一把，提醒说：“在想什么，这路不平，你专心点。”
“对不起。”陶景赶紧收敛心神，注意脚下。
“于哥，我晚上和小可在帐篷里聊天，你们那边是不是听得到？”陶景总归放心不下这事，问。
于宁一失笑，说：“你说呢？”
陶景：“……”
陶景顿时尴尬到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于宁一又说：“别担心，声音很小，听不清楚。你们在谈什么？害怕被别人知道。”
陶景不知道他是不是讲的真话，但不管怎么样，尴尬的情绪少了不少，她说：“没谈什么，就聊聊影视剧嘛。”
她又怕于宁一继续问她和梁可夜谈的内容，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们明天早上几点出发？”
于宁一说：“八九点吧。”
陶景说：“那我们得赶紧回去睡了，再不睡，明天早上起不来可怎么办。”
两人回到小营地时，黎九章还没有回来，梁可和顾炜衡两人也还没睡，穿着厚衣服坐在折叠椅里小声聊天，见两人回来，他们便起了身来，梁可迎上来问：“怎么样？”
梁可和顾炜衡被陶景在之前就拉进了营地群，所以两人从群里就掌握了这次食物中毒事件的情况。
在陶景统计了最初食物中毒情况后，如今群里依然有人在聊天和记录自己和家人的情况，在最初的那9名食物中毒患者之外，群里又有4人留言出现了症状。
陶景说：“处理患者是于哥和黎哥去做的，我只是去统计和处理了食物中毒事件的数据。”
顾炜衡问：“这次食物中毒是吃海鲜造成的？是吧？”
陶景说：“吃海鲜是一个因素，有的人可能还叠加了喝豆浆。”
梁可诧异，说：“喝豆浆也会糟？”
陶景说：“只是从统计学上来看，那个豆浆可能有问题，但也不一定。从现在来看，喝了豆浆的一共是11人，如今发病的已经达到了9人，但这11人，有10人其实也都吃了海鲜，10人里9人发病。所以豆浆是否存在问题，是不敢完全确定的，只是可能存在问题。”
“那要怎么确定有问题，或者没有问题呢？”梁可问。
陶景说：“只能把豆浆拿去做检测了，不过豆浆都已经喝完了，也没有办法检测了，所以，就不要去在意豆浆的事了。”
“哦哦，这样啊。”梁可听明白了，“好在我们都没有喝豆浆。我们自己吃饭的时候，黎哥一个劲地举杯，大家喝水喝牛奶喝果汁，我喝多了，就没胃口喝豆浆，算是因祸得福。”
陶景失笑，她也是这个原因，才逃过了豆浆。
顾炜衡却说：“虽然说这次是海鲜导致的食物中毒，但我和梁可还有黎哥他们都吃了海鲜，我们还没出现食物中毒症状呢。”
陶景说：“或者是你们身体好，暂时没事，之后会发病，或者是一直都不会发病。还有可能，海鲜有问题，但不是所有海鲜有问题，只有一部分海鲜有问题，没有吃有问题海鲜的人，就不会食物中毒。”
顾炜衡说：“情况真的挺复杂的。不过我们都没吃多少，我就只是吃了一串鱿鱼一只虾，梁可也只吃了一只虾，希望我们这次没事。”
陶景安慰他说：“我们都吃很少，没事的概率很大，暂时放宽心。”
于宁一则问：“姜涛和黎麦有起来过吗，她们没事吧？”
梁可摇头：“她们睡觉一直没起来过。”
于宁一在之前对大家管来管去，让梁可对他颇有意见，不过梁可只敢在背后吐槽他，不敢当面顶撞他，现在营地出了食物中毒事件，之前于宁一的“过于严格”便也成了“有先见之明”“防范于未然”等优点，梁可马上就对于宁一转变了态度。
于宁一叫陶景，说：“你去看看姜涛，确认一下她俩的情况。”
陶景赶紧应了，梁可便也跟上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陶景很高兴，拉上她，两人往黎家的帐篷走过去。
受限于这个小营地的地形，以及帐篷搭太近，有声音会互相影响，所以每顶帐篷相隔并不太近，两人到了黎家的帐篷处，陶景刚想叫姜涛，帐篷里就有了声音。
黎麦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哭唧唧说：“妈妈？妈妈？”
姜涛听到女儿的声音就会形成条件反射，当即跟着醒了，把黎麦拍醒，问：“怎么了？”
黎麦小声抽泣起来，说：“我这里疼。”
陶景在帐篷外道：“姜涛姐？”
姜涛开了帐篷里放着的灯，打开了帐篷门帘，问：“怎么了？黎九章哪里去了？”
梁可心说像姜涛这样睡眠好真是难得：“今晚吃的那个海鲜烧烤，有的海鲜有问题，有人食物中毒了，黎哥去帮忙处理去了。我们是来看看你和黎麦的情况的。”
姜涛于是赶紧跪起身来，又把睡在小睡袋里的黎麦抱起来，黎麦一直哼哼唧唧说疼，姜涛道：“黎麦也吃了海鲜了，她不能吃辣，还专门给她做的不放辣椒的。不会也食物中毒了吧？”
陶景说：“你先把黎麦抱出来，我去叫于哥过来。”
姜涛一边应着，又让梁可帮她给黎九章打电话。
黎九章还在给主营地里的新患者看病，哪想到梁可一个电话打来，说他自己女儿也肚子疼，他只得从主营地处赶紧回来了。
在他回来时，于宁一已经帮黎麦催吐了，黎麦不舒服，哇哇大哭，哄也哄不住，这下大家都不用睡觉了。
本来黎九章处理其他患者的事还游刃有余，他自己女儿一闹，就变得焦头烂额了。
这时候，梅姐又给陶景打来了微信电话。
陶景看了还在她爸怀里哭闹的黎麦，走到一边去接了电话：“梅姐，什么事？”
梅姐说：“我现在肚子也开始不舒服，还不到特别难受的地步，但是很胀气，好在肖哥现在还没事。从出现食物中毒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营地里人心惶惶，大家担心，即使现在还好的人，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事了。那还不如现在就开车去县城，不管发病不发病，总归距离医院近，不管是住院，还是住酒店要上厕所，都比这里方便。有人又吐又拉觉得很脏，想去酒店里洗澡。你看，你们要不要一起走？”
陶景心说居然是这样大的事啊，她说：“这事我做不了主，我把手机给我老师，就是于宁一，你和他讨论，好不好？”
梅姐说：“那行，你把手机给他，我让肖哥和他讲。”
陶景赶紧叫了于宁一，说：“于哥，是梅姐和肖哥打来的电话，让你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