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昨晚睡得可好？”兰丫头打来洗脸水，放在案几上。
“还说呢。为着昨儿个你姑娘的那些话，我整夜都小心翼翼的。稍微有个响动，我都要爬起来检查好几遍门窗。提心吊胆，又怎么会睡得好？”川林慕雪无精打采地从榻上下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她见着兰丫头既然问起，就索性把心里的憋屈唠叨了一下。她可不想就这么憋着。心里得多难受啊。
兰丫头笑而不语。帮她拧干毛巾。
“对了，你家静茹姑娘呢？”川林慕雪还是习惯于自己的身份。
“嘘。”兰丫头看看周围没有人，才放下心来。“不是说过了？你现在就是我们家静茹姑娘。别忘了，十天期限，十天。”
“哦。我忘了。下次注意。”川林慕雪吐吐舌头。“那她呢？”她实在找不出什么词来代替。
“不知道。”兰丫头倒是干脆。她抬头见川林慕雪正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心里一悬，“该不是被看出什么端倪？姑娘走前可交代，在这十天之内，一定要把她留在飘香院。不然，会把自己赶出去。”
“她跟子柔姑娘在一起。说是，两姐妹很久没有在一起。想叙叙旧。”兰丫头尽量敷衍，隐瞒静茹的真实行踪。不过，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恰当的理由。
并让川林慕雪深信不疑：“他们两姐妹感情可真好。不像我们……”她想到川林慕瑶，心就凉凉的。
“你们？”兰丫头有些八卦地看着她。
“没什么了。那些事我不想再提，懒得伤心。”川林慕雪接过兰丫头手中的毛巾，擦拭了一下。然后，递还给她。
兰丫头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只说：“姑娘的早饭，我待会儿会送上来。”然后，她端着水，出去。
吃过早饭，川林慕雪觉得百无聊赖。就躺在榻上休息。也许是有些累了，不知不觉间，她竟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兰丫头不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只有自己下楼，弄了些酒菜上来。喂饱自己。
就在这时，张翠莲又来了。她见桌子上的剩菜残羹，有些狼藉。就骂道：“兰儿，那个死丫头死到哪里去了。又不知道收拾一下。真是。看老娘回头不收拾她。”
“别骂了。这些是我自己弄的。待会我来收拾就好了。”川林慕雪一看着她，就觉得讨厌。虽然，她跟自己无冤无仇。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你做这些。”张翠莲打笑道。然后，摸摸川林慕雪的手说：“你的手，可金贵着呢？就那么一挥，白花花的银子就来了。”
川林慕雪知道这么奉承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她装成静茹一样的冷酷。把手缩回来，玩弄着指甲。
“瞧你说的。没有事，妈妈就不能上来找你呢？”张翠莲被人看穿了，就搪塞了这么一句。
川林慕雪还是不理她，自顾自得。心想：“看你装到什么时候。你不说，我还少受点罪。”
张翠莲见她不说话。只能尴尬地笑笑：“今天啊，有位阔少爷包了你的场子。那个出手可真叫大方啊。一下子拿那么多的银票，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说得眉飞色舞。
还偷偷看了一眼川林慕雪，可她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静茹，你就再去应付，应付？”她有些试探着问。
“如果不是我跟静茹有约在先。就算你说的再好，我都不会去。”川林慕雪只是心里这么想想。嘴上一个字也没有说。“他在哪间房？”她懒懒地问。
“你是答应了？我就说你是我的福星了。”张翠莲喜笑颜开。然后，指指对面的那间安静而豪华的房间说：“喏，就在你对面。”
“知道了。我待会就去。”川林慕雪有些不耐烦。
不多一会，川林慕雪去了那间房她走进去，只见他一个人正喝着闷酒。见他进来，他支吾了一声：“把门掩上。”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她有些惊讶。“凌彦青，对，就是凌彦青。”她猛然醒过来。却想离开。
“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难不成你一个妓女也要嫌弃我？”凌彦青有些挖苦地说。
川林慕雪知道他说的是静茹。可心里还是充满对这句话的反感。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多在这里停留，哪怕一分，一秒。她不理会他说的话，继续踏出门槛。
“我说过了。你只是个妓女！不要以为有男人宠着，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凌彦青似乎被震怒了。他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脖子。
川林慕雪愤怒地瞪着他。没想到，凌彦青的手却在这时软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跟他心中的雪儿一样的眼睛。他放下他的手，然后，去关好门。
川林慕雪不解地看着他。“你的眼睛跟她的很像。”他似乎很了解她要问什么。就先说了出来。
“他说的是我吗？”川林慕雪兀自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毕竟，她不是圣人。没了那份爱，也不能完全舍弃那份回忆。她看着他，有些难过。
“我刚才太冒失了。我道歉。”凌彦青看着她，“弄疼你了吧？”
川林慕雪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要这样站着一晚上吧？”凌彦青露出难得的笑容。然后，走向他的酒桌旁。继续饮酒。
川林慕雪也走了过去。坐下。
“会喝酒吗？”凌彦青问了后，不自觉地笑了：“我白问了。喝酒应该是你的强项才对。”
川林慕雪并不说话。只是，伸手去倒满酒。陪着他喝。
“我还记得，她第一次喝完酒的样子。那次，她直吐舌头，说：‘好辣。好辣。‘而且，连眼泪都呛出来。”凌彦青有些苦笑着说。“每次，都受不了她掉眼泪。总能让人觉着心疼。”他有些难过。靠着喝酒来掩饰。
“你不问她是谁？”凌彦青见她对此不发一言，就问。
“来这就是客人。我尊重他们，当然也尊重他们的隐私。所以，如果他们要说，我会耐心地听下去。如果，不说，我也不会问。至于现在，我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说与不说都在你。而你说完后，我就会忘掉它。”川林慕雪很镇定地说。
“是吗？”凌彦青流露出不相信的目光。“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地方，也找对了人。”
川林慕雪没有理会他。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容许不了背叛？”凌彦青看着她问。
“那你们男人又能容许吗？”川林慕雪反问。
凌彦青被问住了。“难怪她会恨我。或许，失去她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可她为什么不理解我，不再等等。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对她的承诺。”他情绪有些激动。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去理解她？或许，她不喜欢等待。可能是你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川林慕雪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她告诉自己，她是静茹，不是川林慕雪。
“你说话有点像她。”凌彦青看了一眼，有点错愕的川林慕雪。笑着说：“可你不是她。我知道。”
“对。我不是她。”川林慕雪虚惊一场。
“他们说，你的舞跳得很好。可否跳一曲？”凌彦青有些期待。
“他们太抬举我了。不过，我可以献丑。”川林慕雪不想这么尴尬地和他说下去。跳舞，正好可以转移一下话题。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起身。挥动着她的长袖。衣袖轻柔地摆动着。凌彦青看得有些出神。突然，他的眼睛瞥到了什么。就站起身，走了过去。他拉过她，近一点。那一点东西就看得越发的清楚。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川林慕雪有些不自在地问。
“没事。我看你头发乱了。”说着，他假装帮她捋捋耳边的头发。心有些不在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