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王府门口的奴才拦住两个普通百姓装扮的夫妇。
“我是你们王爷的朋友。好久不见他，来找他叙叙旧。”那个老头强先回答，而且一脸笑容。如春光拂面。旁边的女人想说什么。被他强烈地摁住了。“这位是我的夫人。”他又指指旁边的女人。
“请等一下。我马上进去通传。”那个奴才飞快地冲进去了。不一会儿，又飞快地冲出来了。“王爷说不认识什么故交。不过，他待会会来看看。你们先等等吧。”
“等什么等。我进自己……”那个女人有些受不了被人寒酸的场面。差点说出不该说的。
“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只是普通百姓。”那个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一边，还对那个奴才赔笑：“妇人之见，你莫笑话了。”
那个奴才摇摇头。
“谁找我呢？在哪里呢？”凌彦诺出来东张西望。
“王爷，是这两位。”那个奴才领着他前来。
“谁？”凌彦诺下一秒就有些傻眼了。“父……”他正要叫出口的时候。被那个男人接住了话。
“傅龙。正是我啊。故友还好吗？”
“啊？”凌彦诺有片刻的迟疑。但他转眼就想到他的隐瞒，他的打扮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办。所以，他只能顺着他的意图去做。
“就是啊。好久不见。来，来。来。快请屋里坐。”凌彦诺嬉笑着，有点紧张。“快去叫人沏两杯好茶来。”他一边搀扶着这对夫妇，一边命令下人。
“父，傅龙，你怎么来了？”凌彦诺本想趁没人的时候叫他。可看到他的眼神，他又只好乖乖地叫他傅龙。
“我跟夫人来看看你，看看蒙莎。怎么，你现在长大了就不要我们这些老朋友了？”那个男人看着他的夫人。似乎意思很明确。“夫人很想你。自从上次，她就一直郁郁寡欢。”他很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凌彦诺提及到这，也是一脸的不开心。“进来坐吧。”他独自走到前面，在椅子上铺好了垫子。他知道，这两个年过半百的人，一直身体酸痛。
“你明明就还是很在乎的。为什么，两个人都要这么倔呢？”那个男人继续说教。他看得出来，凌彦诺的一举一动还是体现得出关切。那个夫人倒是一直没有说话，就顺势坐着。眼里流露出悲哀。
“茶来了。王爷。”两个小丫头端着热茶进来。
“你去让蒙莎公主过来。”凌彦诺转移话题。吩咐一个小丫头。
顷刻塔娜蒙莎进来。打破了三个人闷在屋里不说话的尴尬气氛。
“听说，来了客人。”她有些叽叽喳喳地走进来。但见客厅上，高高坐着的两个客人。她就变得有些消停了。她亲切地走过去，以他们草原民族的亲密方式拥抱他们：“龙阿爸，馨阿玛，你们怎么来了？你不知道，蒙莎好想你们额。”
“乖孩子。我们也很想你。”苏姣馨拉过塔娜蒙莎，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宠溺。
“不过，你们怎么这么一身打扮呢？”塔娜蒙莎一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两个人。如今，却跟普通百姓一样的穿着。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们这身打扮怎么样？这不贴近生活，贴近我的子民嘛。”傅龙有些得意地说。
“是。”塔娜蒙莎点头称许他。
“对了。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诺儿，他有没有欺负你。”苏姣馨对她满是怜爱。
“他啊。”塔娜蒙莎顺着看了一眼凌彦诺。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就接着说：“诺哥哥对我一点都不好。还老爱吼我，不理我。”她一半告状的意思，一半撒娇的意思。
“是吗？”傅龙和苏姣馨都被她的话吓到了。
“是。就是。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他。”
于是，两人同时把目光转了过去。
“我本来就不同意她住进来。现在，既然她这么觉得，就让她搬去别的宫吧。这样，大家都觉得清静。”凌彦诺不觉得她的诋毁，是对自己的侮辱。反而觉得，如果她离开，他会第一个赞成。
“你。你看嘛。”塔娜蒙莎继续撒娇。本来，她想以凌彦诺孝顺额娘的性格来让他退让。可没有想到，这倒给了他赶自己走的一个机会。
“如果你们真觉得不合适，就还是搬回去吧。反正城这么大，也不差这一个地方。”傅龙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想勉强，尤其是感情的事。
“我不搬，我不走。”塔娜蒙莎对苏姣馨撒娇。她知道，她已经吃定了苏姣馨。因为，从小，她就知道苏姣馨是多么的疼自己。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凌彦诺。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觉得有这种宠爱，她就若获至宝。
“好。你说怎么就怎么。”苏姣馨扭不过她。就勉强答应了。
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没有了。凌彦诺有些不满。但他不想再为这件事，跟苏姣馨起冲突了。
“对了，来了这么久。怎么都没有看到你雪儿啊？”苏姣馨故意试探凌彦诺的反应。
“你怎么也会记起雪儿？好奇怪。”凌彦诺不依不饶。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
“你。”苏姣馨被气到了。
“好不容易见到了。为什么还要彼此攻击呢。诺儿，你的脾气见长哦。”傅龙半开玩笑地说。“蒙莎，你去叫慕雪过来吧。”
“恩。”蒙莎匆匆离去。
静月轩里。
“雪姐姐。雪姐姐。”塔娜蒙莎快步走过来。在屋里，没有见到川林慕雪。
“王妃去哪里了？”她拉住一个小丫头问道。
“王妃在厨房给王爷做糕点呢。”
塔娜蒙莎又奔波到了厨房。
“雪姐姐真是人也漂亮，手也巧啊。这糕点做的多精致啊。”她走进厨房。见川林慕雪正在往玉盘子里盛做好的糕点。就走过去，奉承。
“蒙莎，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川林慕雪有些喜出望外。
“恩。我啊。哦，有客人来了。诺哥哥叫我过来叫你过去呢。”她又看看盘子里的那些糕点。“我们把这些也都带过去吧。顺便，让他们夸夸你的手艺。”
“客人？是谁啊？”
“等下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哦。可是，这些糕点我不知道合不合他们的口味。要是不合，那不就丢了你家诺哥哥的脸嘛。”
“没事的。要不，我先尝尝。”塔娜蒙莎马上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味道甜而不腻。酥而不是太软。脆而不是太硬。真的很好吃。她看着川林慕雪，有些佩服她的手艺。不过，一码归一码。面对敌人，怎么可以心软。对敌人心软，就等于是对自己残忍。在爱情面前也是一样。
“怎么样？”川林慕雪希望听到实话。可更希望得到肯定。
“真的很好吃。只不过……”她故意说半节，调她的胃口。
“不过，我记得那个客人好像更喜欢在这里面放一点丁香花粉。这样，吃起来更香。”塔娜蒙莎一本正经。
“可是，这里没有啊。”川林慕雪有些焦急。
“不用担心。我这里有。我随身带着呢。”塔娜蒙莎说着，就取出一个心型瓶子。从里面撒了一些粉末和在糕点上。“喏。你闻闻。”
“哇。真的很香哦。”川林慕雪怀着惊羡的眼神看她。把她当做恩人。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不然，他们可等急了。”
客厅“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川林慕雪进门先致歉。当她看见傅龙和苏姣馨的时候。她有些紧张了。盘子在手上微微颤了一下。
“雪姐姐，刚刚做了糕点。所以，我们才来晚了。这可是她恨用心做的。你们可要好好尝尝。”塔娜蒙莎像是在帮她热心地推销一样。
苏姣馨有些疑惑：“她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傅龙倒是觉得她们相处得不错。深感欣慰。“那好，快拿过来尝尝。”
“啊？”川林慕雪迟疑了。她想，皇上和皇后什么没有吃过。怎么会稀罕自己做的这些糕点。她凑到塔娜蒙莎身边，低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客人是皇上和皇后啊。”
“反正都一样。你们都是一家人。”塔娜蒙莎又小声嘀咕回去。心里却说：“这你都措手不及了吗？那下面的好戏，你可更受不了了。好好接招吧。我非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王妃是舍不得自己的糕点吗？那我还怕你那上面脏呢。”苏姣馨还是对她怀着敌意。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怎么会。”川林慕雪感觉到了明显的敌意。脏字更是让她没有了笑容。有些站不稳。
“要是觉得脏的话，我先吃好了。”凌彦诺走到川林慕雪身边，拿起一个糕点就要往嘴里喂。
“等一下。诺哥哥。”塔娜蒙莎怕她的计划没有实施就被揭穿。急忙上来阻止。
“怎么了？”大家都有所不解。
“我。我的意思是。哎呀，诺哥哥你真是的。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尊卑不分呢。”她故意扯了一个谎来圆回去。
“没有什么。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傅龙笑笑。以为她要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凌彦诺喂了下去。可到嘴里的时候，他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了。“什么味道？丁香？”他有些疑虑。嚼了几下，他确定了。“难怪刚刚，阻止他吃。这又是她动的手脚嘛。”他知道，这盘糕点，一定不能盛上去给皇上。因为，皇上对丁香过敏。
“怎么？不好吃吗？”川林慕雪看到凌彦诺脸上狰狞痛苦的表情。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对。不好吃。非常不好吃。快拿去倒掉。通通拿去倒掉。”凌彦诺只能选择说假话。尽管，这样会伤害慕雪。
“可是这是我辛苦……”川林慕雪有些难过。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太失态。
“没有什么可是！倒掉。这么难吃的东西，怎么可以拿出来。你也真是的。”凌彦诺用出了这些日子未曾出现的严厉。
“诺儿，不要这么说慕雪。我不介意的。你拿过来让我尝尝。”傅龙维持着情面。他不太相信糕点的糟糕程度。
“哼。谁说我不介意。真是，做得不好就不要拿出来献丑嘛。”苏姣馨看到这个场面。倒是很满意。她火上浇油。
塔娜蒙莎站着，不发表任何言论。
“好。我去倒掉。我马上就去倒掉。全都倒了。”川林慕雪忍住憋在眼里的泪。用尽最后一点坚强，冲了出去。
凌彦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知道，她哭了。可是，现在他不能给她安慰。或许，这才是帮她的最好方式。
“哎呀。真扫兴。好好的气氛都被她破坏了。”苏姣馨连连叹气。“还是，蒙莎懂事。能歌善舞。还会射骑。女工也是样样精通。谁要是娶了她作媳妇，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她转而为喜。趁机寻求良机。
可是，凌彦诺根本无心听她说什么。他的人在，而心早已不在了。
塔娜蒙莎有些胆怯地看看凌彦诺。他不揭穿她。反而让她觉得忧心。
这次谈话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怎么结束的。大家都没有底。
凌彦诺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傅龙与凌彦诺走在一起。他拍拍凌彦诺的肩：“待会好好跟慕雪解释一下吧。女人要哄的。”
凌彦诺看着他，心想：‘莫非被他看出什么了？”
“傅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是爱她，才那么做。我虽然老了，可不要以为我的心里就什么都不明白。你是我儿子，还是我一手带大的。所以，你的心思，你我还是懂的。你瞒不了我。”傅龙有些自豪地说。“有些事要顺其自然。不能过于强求。我不会勉强你的。也希望你能把握好这个度。生在帝王家，有时候，很多事，很无奈。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在自己的心和灵魂上飘离得太远。我只能言尽于此。其他的，你要慢慢体会。哎。我走了。”他叹着气，离开。脸上有了一层岁月积淀的沧桑。
凌彦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流过一丝酸楚。他以为，他不懂自己。其实，他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他是皇上，可也是一个父亲。一个真正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