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靠在马车内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啸月刀的刀柄,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沉淀。
车窗外掠过的树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像极了他这大半年来跌宕起伏的人生——从灵州那个差点饿死街头的穷小子,到权倾一方的太子,再到如今即将登临九五之尊的准帝王。
这跨度大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像场荒诞却又真实的梦。
“烨哥!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粗犷的嗓音穿透车帘,带着几分憨直的急切:“等你坐了龙椅,我撼山怎么着也得混个将军当当吧?总不能还跟着你砍人冲锋吧?”
马背上的撼山勒住缰绳,魁梧的身躯几乎遮住半边夕阳,他挠着后脑勺,脸上满是期待。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逾矩。
连旁边负责护卫的禁卫统领崔三都下意识绷紧了脊背,手按在腰间佩剑上,眼角余光紧张地瞥向车帘。
高明远更是倒抽一口凉气,连忙低下头去,仿佛这样就能避开可能到来的雷霆之怒。
要知道,眼前这位虽还未登基,但从京城传来的旨意早已昭告天下——老皇帝秦坚病重,传位于太子秦烨。
如今的秦烨,只差一道登基大典的程序,便是大夏朝的新君。
与君王讨封,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掉脑袋的罪过。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秦烨的笑脸露了出来,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褪去了几分少年青涩,多了些沉稳气度,却依旧没有半分架子。
秦烨戏谑道:“还将军?哼,我看你这模样,倒是像个太监总管的料,宫里那些琐事交给你,保管没人敢偷懒。”
“啥?太监?”
撼山眼睛瞪得像铜铃,猛地夹紧马腹后退半步,双手下意识护在小腹前,声音都变调了:“那可不行!我还没娶媳妇呢。净身了我咋娶媳妇?烨哥你可别开这玩笑,要了我的命都成,当太监绝对不行!”
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逗得随行的灵州旧部们哈哈大笑。
这些跟着秦烨从灵州刀山火海里拼出来的弟兄,看着眼前与他们插科打诨的准帝王,心里都暖烘烘的。
多少人一朝得势便忘了本。
可秦烨即便要登九五之尊,待他们依旧如从前在灵州时那般亲厚。
这样的主子,值得他们豁出性命去追随。
笑声渐歇。
崔三催马上前,面色凝重地拱手道:“殿下,前方进入黑石峡,地势险要。那西域道士吴玄子至今下落不明,此人精通奇门遁甲,又心狠手辣,属下担心他会在此处设伏。”
提到吴玄子,秦烨脸上的笑意淡去,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他自然没忘这个心腹大患!
虽然吴玄子是西域高手,但自己有白娘所赠“阴阳扣”护身,又得裴仙子传授“傲刀六绝”岂能怕他?
如今他身份不同,吴玄子若想刺杀自己,这立确实是绝佳的动手之地。
“慌什么?”
秦烨拍了拍崔三的肩膀,语气沉稳如山:“他若真敢来,正好省得咱们四处搜寻。传我命令,都戒备起来,天黑咱们到客栈休整。”
“是!”
崔三高声领命。
秦烨重新坐回马车,指尖划过啸月刀的刀刃。这把刀陪他征战无数,刀身上的每一道纹路都刻着血与火的记忆。
他缓缓闭上眼,“傲刀六绝”的招式在脑海中流转,阴阳扣的内力在经脉中缓缓运行,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周遭的风吹草动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果然!
刚进入前面峡谷不久,几声细微的破空声便从两侧山壁传来。
“有埋伏!”
崔三厉声大喝,长剑已然出鞘。
秦烨反应更快,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瞬间。
他已掀开车帘跃出马车,啸月刀在手中划出一道寒光。
“铛铛铛”几声脆响!
三枚淬毒的飞镖被尽数击落,钉在旁边的岩石上,溅起点点火星。
“出来!”
秦烨怒喝一声,内力灌注于声,震得两侧山壁嗡嗡作响。
刀光如练,他身形一晃,已冲到队伍前方,傲刀六绝第一式“裂山”顺势而出,刀气劈向左侧山壁,将一棵碗口粗的树木拦腰斩断。
山壁后传来几声惊呼,几道黑影仓皇逃窜。
撼山怒吼着挥刀追去,却被秦烨喝住:“别追!是诱敌之计!”
撼山猛地停住脚步,不解地回头:“烨哥?”
“吴玄子若真要动手,绝不会只派几个小喽啰来试探。”秦烨目光扫过四周:“他是在查探咱们的防卫部署,同时拖延时间。咱们提速,冲出这里!”
众人不敢怠慢,护着秦烨的马车。
加快速度朝着峡口疾驰。
一路上虽有零星偷袭,但都被早有准备的护卫队轻松化解。
当晚霞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时,秦烨一行终于抵达了峡口的驿站。
驿站早已被提前派来的禁军控制,秦烨入住后,并未放松警惕。
命人在驿站内外布下天罗地网,又亲自巡视了一圈防务。
直到确认万无一失,才回到房间休息。
这一夜,平安无事,吴玄子终究没有现身。
接下来的路程,再无波澜。
三日后!
当雄伟的京城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连一向沉稳的崔三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终于到了,也意味着烨哥,要当皇帝了!!
秦烨掀开车帘,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城门,心中百感交集。
城门外。
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为首的是礼部尚书李斯和大将军赵破军,两人皆是两朝元老,如今都真心归附秦烨。
看到秦烨的马车驶来,李斯上前一步,高声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众卿平身。”
秦烨下了马车,声音沉稳有力。他目光扫过百官,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一些暗藏敌意的眼神,但他毫不在意。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皇子。
入宫之后,秦烨第一时间去了养心殿探望老皇帝秦坚。
病榻上的秦坚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形容枯槁,眼神浑浊。看到秦烨进来,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伸出颤抖的手:“烨儿……你回来了……”
“儿臣回来了,父皇。”秦烨走到床边,握住父亲的手。
入手冰凉,让他心头一酸。
不管秦坚从前对他如何,终究是生他养他的父亲。
秦坚看着秦烨,浑浊的眼球艰难地转动着,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袖口,力道里带着迟暮之人最后的执拗:“朕知道……以前委屈你了,以前就不说啦。如今夏国的江山……交给你,朕放心。登基大典……不能等,就定在明日,朕要亲眼看着你坐上龙椅。”
“儿臣遵旨。”秦烨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看着父亲凹陷的眼窝和青紫的唇色,知道这是秦坚强撑着的最后心愿。
走出养心殿时,殿外的月光已爬上廊檐,给朱红的宫柱镀上一层冷银。
萧暖依果然还在殿外等候,她没有像其他宫妃那样站在灯火明亮处,而是靠在廊下的宫灯旁,淡紫色的宫装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手里攥着一方绣着兰草的丝帕——那还是在灵州时,她用边角料为秦烨绣帕子剩下的布料,自己缝了随身带着。
听到脚步声,她立刻转过身,原本略带倦意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快步上前时裙摆扫过阶前的青苔,留下浅浅的痕迹:“秦郞,父皇他……”
“父皇心意已决,登基大典就定在明日。”秦烨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在灵州为他洗衣浆裳、劈柴做饭磨出来的,即便入宫后养了许久,也依旧清晰可辨。
这双手曾在寒冬为他暖过冻僵的脚,曾在他受伤时用粗布草药为他包扎……
秦烨的心瞬间被暖意填满,所有的疲惫和沉重都淡了几分,“暖依,委屈你了,明日就要仓促封后,连件像样的凤袍都来不及准备。”
萧暖依却用力摇头,眼底的光比宫灯还要亮:“能陪在殿下身边,便是最大的荣光,何谈委屈?当年在灵州,咱们连窝窝头都分着吃,如今能站在这皇宫里,我已经知足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塞进秦烨手里:“这是我今日去太庙求的平安符,里面有我剪的一缕头发,明日登基,你带在身上。”
秦烨打开锦囊,里面果然有一缕乌黑的发丝,用红绳系着,和平安符缠在一起。他握紧锦囊塞进衣襟,贴在胸口的位置,那里是心脏跳动的地方。
“明日过后,你便是大夏的皇后,是与我并肩看万里江山的人。”秦烨说着,抬手为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划过她微凉的耳垂:“今夜你早些歇息,宫中有尚衣局的人会去为你量制凤袍,虽仓促,但绝不会委屈了你。”
萧暖依乖巧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秦烨的眼睛认真道:“殿下也要保重身体,灵州旧部的兄弟们都在宫外候着,崔三哥说要亲自守夜,我让厨房炖了参汤,等会儿让小太监给你送过去。”
直到秦烨点头应下,她才屈膝行礼,转身时脚步轻缓,像怕惊扰了这深夜的皇宫。
秦烨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转身走向前殿——今夜,整个皇宫都要通宵忙碌了。
前殿的烛火果然已彻夜通明,丞相李斯带着礼部官员跪在殿内,面前摊着厚厚的登基礼仪册子。
看到秦烨进来,李斯连忙起身,褶皱的脸上满是振奋:“殿下,臣已让人加急布置太和殿,祭天的礼器、登基的玉玺都已备好,只是时间仓促,百官的朝服恐有不及……”
“无妨。”
秦烨走到殿中,目光扫过案上的礼仪册:“我登基为的是安定天下,不是讲究排场。文武百官只要心怀赤诚,便是身着常服又如何?倒是灵州来的兄弟们,让他们都换上禁军的服饰,明日站在太和殿外守卫,朕要让所有人知道,陪朕打天下的人,朕不会亏待。”
“陛下圣明!”
李斯老泪纵横,连忙叩首。
他辅佐秦坚多年,见惯了皇子间的勾心斗角,如今秦烨刚要登基,便记挂着出身草莽的旧部,这份情义让他越发坚信自己选对了君主。
秦烨扶起他,又与各部官员敲定了祭天、受禅、朝贺的各项流程,等所有事情安排妥当,窗外已泛起鱼肚白。
天边的启明星格外明亮。
照亮了太和殿顶的琉璃瓦。
那些黄色的琉璃在晨光中折射出温暖的光芒,像是在迎接新的帝王。
秦烨回到寝宫时,参汤还温着,小太监说皇后娘娘亲自盯着炖了三个时辰,怕凉了特意用温笼捂着。
他端起参汤一饮而尽,暖意从喉咙一直暖到心底。刚放下碗,尚衣局的女官便捧着龙袍进来了。
那是一件明黄色的十二章纹龙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祥云纹样,龙袍的前胸和后背各绣着一条五爪金龙,龙鳞用金线密密绣成,在晨光中闪着耀眼的光泽。
女官为秦烨换上龙袍,又捧来皇冠——皇冠由珍珠和翡翠镶嵌而成,垂着十二串珠旒,每串都有十二颗圆润的东珠。
秦烨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身着龙袍的自己,忽然想起在灵州的那个冬天。
那时他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冻得瑟瑟发抖,萧暖依把他的手塞进自己的怀里取暖,说“总有一天,你会穿上最体面的衣服”。
如今!
他真的穿上了天下最尊贵的服饰,而那个为他暖手的姑娘,也即将成为他的皇后。
镜中的青年面容刚毅,眼神坚定,褪去了灵州时的青涩,多了帝王的沉稳。
只是眼底深处,依旧保留着那份对兄弟、对爱人的赤诚。
太和殿外的广场上。
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
天色刚亮时。
官员们便陆续入宫,按照官职大小排列整齐。
一品官员身着绯色朝服,绣着仙鹤、麒麟等纹样。
二品官员身着紫色朝服,绣着锦鸡、狮子。
三品至九品官员的朝服颜色依次递减,纹样也各不相同。
等等等等等……
他们手中都捧着象牙笏板,腰系玉带,神情肃穆地站在御道两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御道的尽头是太和殿的月台,月台上摆放着香炉,里面燃烧着名贵的檀香,烟雾袅袅升起,弥漫在整个广场上空。
月台两侧站着手持金瓜、钺斧、朝天镫的侍卫,他们身着银色铠甲,腰佩长剑,身姿挺拔如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两排威严的石人。
广场的四周,灵州旧部的兄弟们穿着崭新的禁军服饰,手持长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们都是秦烨亲自挑选的!
从灵州一路跟着他出生入死,如今成了守护新帝登基的屏障。
撼山站在最前面,魁梧的身躯比旁边的侍卫高出一个头,他穿着量身定做的铠甲,手里握着秦烨赏赐的虎头刀,脸上满是激动和紧张,时不时低头整理一下铠甲的系带,生怕出一点差错。
辰时三刻!
随着太监总管一声“陛下驾到”,秦烨在侍卫的引领下,从太和殿的侧门走出。
他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珠旒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却挡不住他身上的帝王之气。
他沿着御道缓缓前行,每一步都踏在青砖的中心,沉稳而坚定。
御道两侧的百官纷纷下跪,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一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的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连皇宫外的百姓都能听到,纷纷驻足跪拜,朝着皇宫的方向叩首。
秦烨走到月台中央站定,目光扫过下方的百官。
祭天的仪式正式开始,礼官手持礼器,高声宣读祭天祝文。
“维大夏景熙三十七年,岁次丁未,吉日良辰,新帝秦烨,敢昭告于皇天上帝、列祖列宗……”
祝文的声音洪亮而庄严,传遍了整个太和殿广场。秦烨按照礼仪跪拜、上香、敬酒,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规范,一丝不苟。
他的心中充满了敬畏,敬畏天地,敬畏列祖列宗,更敬畏这万里江山和亿万子民。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太子,而是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帝王。
祭天仪式结束后,便是受禅大典。
老皇帝秦坚被太监抬着来到太和殿,他躺在特制的龙椅上,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当太监捧着玉玺走到秦烨面前时,秦坚挣扎着伸出手,握住秦烨的手,将玉玺放在他的掌心。
“烨儿,大夏的江山……就交给你了。你要做一个好皇帝,莫负百姓,莫负天下。”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秦烨双手接过玉玺,那方玉玺沉甸甸的,带着玉石的冰凉,更带着江山社稷的重量。
他紧紧握住玉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秦坚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后便被太监抬了下去休息。
接下来是百官朝贺的环节,这也是登基大典中最为隆重的部分。
丞相李斯率先出列,跪在秦烨面前,高声道:
“臣李斯,恭请陛下登基,愿陛下圣躬安康,国运昌隆,千秋万代,永享太平!”
说完!
他便伏下身,行三叩九拜之礼。
他的动作缓慢而标准,每一个叩首都充满了敬意。
大将军赵破军紧随其后,他身着铠甲,叩首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显得格外铿锵有力。
“臣赵破军,恭贺陛下登基!愿陛下开疆拓土,扬我国威,使大夏江山永固,四海臣服!”
他是武将出身,说话掷地有声。
眼中满是对新帝的期待……
随后!
文武百官依次出列朝贺。
一品官员、二品官员、三品官员……他们按照官职大小,依次跪在秦烨面前,高声说着贺词,行着跪拜之礼。
御道两侧的官员越来越多,跪拜的身影连成一片,像是一片涌动的海洋。
秦烨站在月台上,接受着百官的朝拜,心中感慨万千。
他想起在灵州时,他和兄弟们挤在破庙里,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那时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站在这里,接受天下百官的朝拜。
朝贺的官员中,有几个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是曾经陷害过秦烨的御史大夫张谦,他跪在地上,头埋得很低,声音颤抖,连贺词都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害怕秦烨报复。
秦烨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知道,对于这样的人,不需要立刻处置,只需让他知道自己的过错,日后好好效力便是。
另一个是灵州知府周大人,他是秦烨在灵州时的上司,曾暗中帮助过秦烨不少。
周大人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激动,贺词说得情真意切,秦烨看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他起身——他记得这位周大人的恩情,日后定会好好报答。
灵州旧部的兄弟们虽然没有资格进入太和殿广场朝贺,但他们站在广场外围,看着秦烨接受百官朝拜的模样,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撼山用力攥着虎头刀,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用力喊了一声“吾皇万岁”。
声音洪亮,盖过了周围的一些杂音!
秦烨听到了他的声音,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眼中满是兄弟情谊。
百官朝贺的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最后一位官员行完礼起身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中央。
阳光洒在太和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秦烨身上的龙袍,也照亮了百官脸上的神情。
礼官高声宣布:“登基大典,朝贺礼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再次齐声高呼,声音比之前更加响亮,震得太和殿的梁柱都微微颤抖。
秦烨抬手,示意百官平身,声音沉稳有力:“众卿平身。朕今日登基,定当以民为本,轻徭薄赋,整顿吏治,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凡有功之臣,朕必重赏;凡作恶之人,朕必严惩。愿与诸卿同心同德,共筑大夏盛世!”
“臣等遵旨!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百官再次跪拜,心中充满了对新帝的敬畏和期待。他们知道,秦烨从底层走来,深知百姓疾苦,有这样一位帝王,大夏的未来定然充满希望。
朝贺礼成后,便是册封皇后的仪式。
萧暖依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太和殿。
她身着的凤袍是尚衣局连夜赶制的,虽然时间仓促,但做工依旧精美。
凤袍以正红色为底,上面绣着一对展翅翱翔的凤凰,凤凰的羽毛用金线和银线绣成,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芒,凤冠上镶嵌着七颗硕大的东珠,周围环绕着珍珠和翡翠,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绝世。
萧暖依走到秦烨面前,屈膝行礼,动作优雅而标准。礼官高声宣读册封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氏暖依,温婉贤淑,聪慧明理,陪朕于微末之时,患难与共,情深义重。今朕登基,册封为后,钦此!”
秦烨走上前,亲自为萧暖依戴上皇后的凤印,又扶着她的手臂让她起身,声音温柔却带着帝王的威严:
“皇后平身。”
萧暖依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依旧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声音清脆悦耳:“臣妾谢陛下隆恩,愿与陛下共守江山,共待盛世。”
百官再次跪拜,高声道:“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响彻太和殿,久久不散。
萧暖依站在秦烨身边,看着殿内跪拜的百官,心中感慨万千。
她想起在灵州的那些苦日子,想起秦烨为了理想奋不顾身的模样……如今终于苦尽甘来。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可以依偎在秦烨身边的小女子。
而是要与他并肩作战,管理后宫,为他分忧解难的皇后。
登基大典的后续仪式还在继续。
秦烨带着萧暖依前往太庙祭拜列祖列宗,又巡视了皇宫的各个角落,接受宫女太监的朝拜。
每到一处,秦烨都仔细询问情况,叮嘱宫人要善待下仆,不得仗势欺人。
萧暖依跟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秦烨询问后宫事宜时,给出恰当的建议,既不越权,又能体现出皇后的贤淑。
直到夕阳西下,所有仪式才宣告结束。
秦烨和萧暖依回到养心殿时,殿内早已备好晚宴。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有清蒸鲈鱼、红烧熊掌、烤全羊等,都是秦烨和萧暖依爱吃的。
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的身影格外温馨。萧暖依亲手为秦烨盛了一碗汤,递到他面前:“陛下,今日辛苦了,喝点汤暖暖身子。”
秦烨接过汤碗,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握住萧暖依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暖依,今日封后,委屈你了。这凤袍赶制得仓促,凤冠也不如应有的规制,等过些日子,朕一定为你补办一场最隆重的封后大典。”
“陛下说的哪里话。”萧暖依摇摇头,笑着说,“能陪在陛下身边,便是臣妾最大的福气。当年在灵州,咱们连一碗热汤都喝不上,如今能坐在这养心殿里,吃着这么丰盛的饭菜,臣妾已经很满足了。再说,封后大典再隆重,也比不上陛下对臣妾的心意。”
秦烨心中感动,将她拥入怀中。萧暖依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这个怀抱,曾在灵州的寒夜里为她遮风挡雨,曾在她害怕时给她安全感。
如今,这个怀抱依旧温暖,只是多了帝王的责任和担当。她轻轻抚摸着秦烨身上的龙袍,感受着上面金线的粗糙质感……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个贤明的皇后,帮秦烨打理好后宫,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就在这时!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室内的温馨氛围。
那声音尖锐而短促,显然是被人一击致命。
秦烨脸色骤变,猛地推开萧暖依,伸手抽出了墙上悬挂的啸月刀。
“陛下,臣妾……”萧暖依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下意识地抓住了秦烨的衣袖。她虽然在灵州经历过危险,但皇宫中的刺杀还是第一次遇到,难免有些害怕。
“别怕,待在殿内别出去,锁好殿门!”秦烨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他拍了拍萧暖依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转身便冲出了殿外。
他知道,刺客既然敢在登基大典之夜行刺,必然是有备而来,他不能让萧暖依陷入危险之中。
殿外的景象触目惊心,三名太监倒在血泊中!
他们的喉咙都被利器划破,伤口整齐光滑,显然是被高手一击致命。
鲜血染红了殿门前的青石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不远处的宫灯被打翻在地,火焰正在燃烧,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月光下!
一道身着黑衣的身影傲然而立,他背对着秦烨,身形消瘦却挺拔,手里握着一把狭长的长剑,剑身上还在滴着鲜血。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秦烨,带着浓浓的恨意和杀意。
“秦烨,知道我谁吗?”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无法奈我何!我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吴玄子!”
“吴玄子?”
秦烨瞳孔一缩,握着啸月刀的手紧了紧。
他没想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竟然敢潜入皇宫行刺,而且选在登基大典之夜,显然是想给新帝一个下马威,甚至想取而代之。
吴玄子冷笑一声,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显然是淬了剧毒:“今夜你必死!”
秦烨不屑地冷哼一声,啸月刀在月光下闪着寒芒:“谁死也不一定呢!今日你自投罗网,正好省得朕四处搜寻。”
“狂妄!”
吴玄子怒喝一声,眼中的杀意更浓:“你以为你当了皇帝,就了不起了吗?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小子罢了。今日,我便要取你的狗命!”
话音刚落!
下一刻!
吴玄子的身形便如鬼魅般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他手中的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刺秦烨的胸口,剑风呼啸,带着一股刺鼻的毒味。
秦烨早有防备,他深知吴玄子的武功高强,尤其是他的奇门遁甲之术,更是诡异莫测。
面对吴玄子的攻击,秦烨没有硬接,而是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同清风般向后飘去,轻松避开了吴玄子的攻击。
同时!
他手中的啸月刀猛地一挥,傲刀六绝第二式顺势而出,刀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朝着吴玄子劈去。
“铛!”
金属碰撞的巨响传来!
震得周围的宫灯都剧烈摇晃起来。
吴玄子的长剑与秦烨的啸月刀撞在一起,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长剑传来。
手臂瞬间发麻,长剑被震得弯曲变形。
他本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这……这怎么可能?”
吴玄子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秦烨竟然会武功,还如此厉害!
见吴玄子如此这般,秦烨微微一笑。
“狗道士,这就是昆仑宗的傲刀六绝,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它的厉害。”秦烨冷声道。
唰!
身形一晃,再次朝着吴玄子冲去。
啸月刀挥舞,刀光如练,招招致命。
傲刀六绝,招式接连使出,刀气纵横,将吴玄子的退路尽数封锁。
吴玄子脸色大变,连忙挥剑抵挡。
他的剑法刁钻诡异,配合着奇门遁甲之术,时而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不见,时而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攻击。
但秦烨的傲刀六绝更加厉害,刀气刚猛霸道,无论吴玄子从哪个角度攻击,都能被他的刀气逼退。
几个回合下来,吴玄子便已经险象环生,身上的黑衣被刀气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露出了里面的皮肤,脸上的面巾也被刀气挑落,露出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神中的杀意渐渐被恐惧取代。
“秦烨,你别逼我!”
吴玄子怒吼一声,突然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语速快得惊人。
随着他的咒语,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起来,温度骤降,无数黑色的雾气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在他面前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黑鹰。
那黑鹰栩栩如生,翅膀展开有丈许宽,眼神凶狠,尖嘴和利爪闪着寒光,朝着秦烨扑去。
“雕虫小技!”
秦烨冷哼一声,丝毫没有畏惧。
他将阴阳扣的内力全部灌注于啸月刀中,刀身上瞬间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照亮了周围的夜空。
他猛地挥刀,朝着黑鹰劈去。
“轰!”
刀气与黑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黑鹰被刀气击中,瞬间化为无数黑色的雾气消散开来,黑色的雾气遇到金色的刀气,立刻被焚烧殆尽,发出“滋滋”的声响。
吴玄子被刀气的余波击中,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旁边的宫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黑衣,缓缓滑落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断了一样,根本用不上力气。
秦烨一步步走向吴玄子,啸月刀上的金色光芒渐渐褪去,但依旧带着逼人的寒气。
他站在吴玄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霜。
“说,是谁指使你的?还是西域诸国?或者,还有其他同党?”
吴玄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秦烨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不甘。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
但他也知道,幕后主使的势力庞大,如果他说了出来,不仅自己会死无全尸,连远在西域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玄子咬紧牙关,艰难地说道:“我刺杀你,没有任何人指使。”
“哼,不说是吧?”
秦烨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将啸月刀的刀刃抵在了吴玄子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让吴玄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来,朕可以饶你一名,如果不说,日后朕的人杀到西域,朕不仅要让你生不如死,还要将你的家人满门抄斩,让他们为你陪葬!”
刀刃又逼近了几分,划破了吴玄子脖子上的皮肤,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吴玄子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迟迟没有开口。
秦烨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的冰冷让吴玄子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知道,秦烨说到做到,以秦烨如今的身份和权力,要杀他的家人易如反掌。
过了许久.
吴玄子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秦烨的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
“是突厥女帝,上官岚!她突厥军被你打败,于是想从内部,搞乱夏国!!”
妈的,果然如此!
被老子猜中了!
秦烨一直以为是上官岚,没想到得到了印证!